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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里的褶皱 第94章 流浪狗窝藏弃婴

镜海市城郊的废弃工厂区像块被啃剩的硬面包,嵌在城市边缘的褶皱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切下来,被锈成赭红色的铁皮屋顶割得七零八落,漏下的光斑在满地碎玻璃上滚来滚去,晃得人眼晕。空气里飘着铁锈和机油的酸腐味,还夹着点发霉的草料香——是角落里那堆旧纸箱散出来的,纸箱缝里钻着几丛狗尾巴草,风一吹就跟着铁皮的哐当声晃脑袋。墙根下积着半尺厚的灰,脚印倒是新鲜,有球鞋印,还有带钉的皮靴印,歪歪扭扭往工厂深处延伸。

乐正?蹲在离狗窝不远的杂草丛里,裤腿沾了片苍耳,扯了两下没扯掉。他刚给诊所的流浪猫换完猫砂,隔壁卖杂货的王婶拽着他胳膊往城郊指:“前儿个我去拾破烂,见城郊老工厂那蜷着只土狗,右后腿被摩托车碾了似的,耷拉着不敢沾地。这两天降温,再没人管怕是熬不过去——你那诊所不是有药吗?去瞅瞅?”他揣了两根火腿肠,背上常带的急救包就绕了过来,手里攥着根捡来的杨树枝,指尖被锯齿草划了道细口,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风舔干了,痒得直想挠。

那狗是只土黄色的串串,毛上沾着泥块和草籽,右后腿不自然地蜷着,沾了片干枯的梧桐叶。见他靠近,喉咙里呜呜地低哼,耳朵却没往后贴——乐正?养了五年猫狗,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是怕人却没敌意的样子。它眼神软乎乎的,像蒙了层雾的玻璃珠,盯着他手里的火腿肠时,尾巴尖偷偷扫了下纸箱壁,带起片灰,又赶紧缩回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别怕啊。”乐正?蹲下来,把火腿肠掰成指甲盖大的小块,轻轻放在地上,“我不给你打针,就送点吃的。”他说话时放轻了声,怕惊着狗,也怕惊着……他总觉得这狗护着的纸箱里藏着东西,刚才风吹过纸箱时,隐约有细碎的响动,不像纸片摩擦。

狗犹豫着晃了晃脑袋,耳朵耷拉着扫过纸箱,发出沙沙响。它往前挪了半步,右后腿刚沾地就疼得“嗷”了声,赶紧缩回去,只好用三条腿撑着,前爪扒着地面往前蹭。嗅了嗅火腿,又抬头看乐正?,尾巴尖终于敢轻轻扫地面了。叼起肉块时还回头望了眼纸箱,一瘸一拐退到纸箱深处,脊背拱得像座小拱桥,明摆着在护什么。

乐正?跟着挪了两步,想看看它的腿伤得重不重——王婶说撞它的摩托车跑了,要是伤着骨头得赶紧用夹板固定。刚凑到纸箱边,就听见里面传来“嘤”的一声,细得像线头断了,不是狗叫。他愣了愣,以为是风刮过纸箱的声音,又往前凑了凑——这次听得清楚,是婴儿的哭声!又轻又哑,像刚出生的小猫爪子在挠耳朵,断断续续的,像是怕耗尽力气。

“啥玩意儿?”乐正?吓了一跳,手里的树枝“啪”地掉在地上,碎玻璃被砸得响了声。那狗猛地抬起头,喉咙里的低吼沉了三分,他赶紧摆手:“不动不动,我就看看。”扒开堆在外面的破报纸时,手指被报纸上的碎玻璃划了下——报纸上还沾着半张旧广告,印着褪色的洗衣粉图案,角落印着“2023年促销”,该是去年冬天被人丢在这儿的。往里一看,心猛地被攥紧了:狗窝里除了那只土狗,还裹着个婴儿!小被子是淡蓝色的,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圈毛,婴儿闭着眼睛哭,小脸皱成一团,嘴唇干得起了层白皮,像晒蔫的花瓣,眼尾还挂着泪珠,亮晶晶的。

土狗见他动纸箱,突然凶了起来,龇着牙挡在婴儿前面,喉咙里的低吼比刚才沉了不少,像闷雷滚在肚子里。但它没扑上来,前爪扒着纸箱边,死死盯着乐正?,右后腿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沾在毛上的梧桐叶掉了下来,露出下面青紫的皮肉。

“我不碰他,我不碰他。”乐正?赶紧往后退了退,膝盖磕在石头上也没顾上疼,声音放得像哄诊所里刚断奶的奶猫,“我就是看看……这孩子怎么在这儿?”他扫了眼婴儿的小手,指缝里还沾着点奶粉渍,看来刚被喂过没多久,不像是被丢了很久。

狗好像听懂了,又呜呜了两声,用鼻子蹭了蹭婴儿的小被子,把掉在旁边的火腿叼到婴儿手边——虽然婴儿的小手攥着拳头,根本抓不住。乐正?这才发现,狗的腿上缠着块破布,是块蓝布碎角,看着像从哪个旧衣服上撕下来的,布上渗着暗红的血,边缘还挂着根铁钉子尖——估计是刚才护着婴儿时被纸箱上的铁钉子刮到了。血渍边缘沾着点草屑,看着刚蹭破没多久。

他蹲在原地没敢动,脑子转得像诊所里坏了的吊扇。这废弃工厂平时除了拾破烂的,根本没人来——上个月他来这儿找过一只跑丢的宠物狗,绕了三圈没见着半个人影,只碰着个拾荒的老头,说这儿晚上有野狗群出没。谁会把婴儿丢在这儿?看孩子的样子,头顶的胎发还软乎乎的,顶多一个多月大。今天风里带着凉意,早晚都快结霜了,要是没这狗护着,说不定早就……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摸手机想打120,手指刚碰到手机壳,又猛地停住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弄丢的猫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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