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三十六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顾轩站在街边梧桐树下,没动。那条短信还停在界面上,“你赢了”四个字像块石头压在心口。他盯着看了三秒,直接删掉,顺手把SIM卡抠出来捏在手里。
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早市的油烟味。清洁车早就不见了,可他知道,光盘进系统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比刚才快。临时安全屋在老城区一栋旧居民楼三楼,房东是个聋哑老人,整层楼就他一间租出去。钥匙插进锁孔时,他习惯性回头看了眼楼梯拐角——那里空着,但昨天这时候,监控探头还在正常运转。今天,红灯灭了。
屋里没开灯。他反手关门,落锁,靠墙站了几秒才摸黑走到书桌前。主机已经预热,屏幕上跳出三行登录提示。他输入密码,调出省财政厅人事异动记录。
一条新数据跳出来:张维舟,顾问岗,直通YH-0937项目终审组。履历显示是某中央机构退休干部,无党派,无重大奖惩记录。
顾轩眯起眼。这个人名没听过,可权限路径太熟了——绕过分管副厅长,跳过审计处初审,直达签字环节。这不是顾问,是裁决者。
他又翻市政系统的内部通讯日志。三天前还在互撕的两派干部,现在群发消息都在说“稳定大局”。一个小时前,副市长秦建国签发的紧急会议纪要被撤回,替换成了“暂由上级指派人员接管”。
平静得不对劲。
他正要拨号,门铃响了。
短促两声,停顿三秒,再两声。这是陈岚上次留的暗号节奏。
顾轩走到猫眼前看了一眼,拉开门。
陈岚穿着深灰风衣,手里提着个银色保温箱。她没进门,只是抬手把箱子递进来。“刚从省厅档案室出来,顺路带的。”
“什么东西?”
“你想要的跨境资金流向图。”她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完整版,只有最近七十二小时的数据包。我用了监察使临时调阅权限,最多撑六小时就会被系统标记。”
顾轩接过箱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块固态硬盘,贴着“医疗冷链运输”标签。
“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这个?”
“你昨晚送出去的光盘,触发了三道防火墙。”陈岚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摄像头,“他们没拦,是因为想看你还藏了多少东西。但现在,有人在重组审批链,速度太快,不像临时应对,像早有准备。”
顾轩点头。他也这么想。
“那个张维舟,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陈岚摇头,“但我查了他上报的身份信息。所有材料都能验证,可没有一张现场照片。他在省厅露面三次,每次都戴着口罩,说是慢性支气管验。安保记录里,指纹和虹膜都匹配成功,但……”
她顿了顿,“录入时间是三天前,而他的上岗通知是昨天才下发的。也就是说,系统提前两天就为他建好了身份通道。”
顾轩手指一顿。
这不正常。体制内谁敢这么干?
“还有更奇怪的。”陈岚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我调了YH-0937后续基建外包的审批单扫描件。你看签名。”
纸上印着两份文件,一份是本月十五号的工程拨款单,另一份是去年十一月的停工令。笔迹一模一样,可后者上的签字人,三个月前已经调离岗位,去了政协养老。
“死人签的字。”顾轩低声说。
“不止一个。”陈岚指着另外几处,“这三个项目负责人,有两个被纪委带走,一个病退。但他们近半个月都有电子签批记录。”
房间里安静下来。
顾轩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打开保险柜,翻出一叠泛黄的卷宗复印件。那是他重生后偷偷整理的老档案,关于十五年前一起跨省资产置换案。当时巡视组查到一半,组长突然猝死,案子不了了之。
他快速翻到审批流程页。
一样的手法——用已调岗人员权限完成关键节点签字,资金通过三家空壳公司中转,最后流入指定账户。
“十五年前那次,巡视组长叫什么?”他问。
“周临山。”陈岚皱眉,“怎么了?”
顾轩抬头:“他是阎罗带出来的兵。”
两人对视一眼。
不用再多说。
有人在用老办法,走新棋局。而且比当年更隐蔽,更干净。
“你觉得现在是谁在背后推?”顾轩问。
“不清楚。”陈岚语气沉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刘庆倒了,秦建国快了,可真正操盘的人,连名字都没出现在名单上。他们不需要职位,只要能控制流程节点,就能让整个系统按他们的节奏转。”
顾轩坐回椅子,拇指摩挲着檀木珠。
他原以为扳倒刘庆就是终点,现在看,那只是一扇门后的第一道影子。
真正的对手,一直躲在规则后面。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陈岚问。
“先保人。”他说,“周临川、林若晴、江枫,全部换安保等级。我会让周临川启动双盲递送机制,任何信息传递都不留源头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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