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无声。
停云水坞后院,数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汇合。除了江暮云和几名精干手下,陈佳乐与顾青兰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脸上涂抹了遮掩肤色的深色油彩。
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沈涟清并未亲至,但江暮云带来了他的最新指令和一张简陋的手绘地图,上面标注了那个被称为“丙七号”的废弃码头和疑似“旧库”的位置。
“消息确认,对方今夜确有动作,人手不多,但皆是好手。我们的目标是潜入旧库,找到东西立刻撤离,不可恋战。”
江暮云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
“陈姑娘,顾姑娘,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陈佳乐与顾青兰重重颔首,握紧了手中简陋的防身短刃。
一行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借着地形和雨声的掩护,迅速离开水坞,沿着河岸疾行。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片荒废破败的旧码头轮廓出现在昏暗的夜色中。
几艘朽烂的木船歪斜在岸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和木头腐烂的气味。
根据地图指示,所谓的“旧库”并非独立的建筑,而是码头后方一座依山而建、大半已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的废弃石砌仓房,位置极其隐蔽。
靠近仓房,果然发现入口处有两名身着黑衣的汉子在把守,眼神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江暮云打了个手势,两名手下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利用阴影和风声的掩护,迅速解决了守卫,未发出丝毫声响。
仓房的大门被一把锈蚀的铜锁锁住。
江暮云取出一根细铁丝,在锁孔内拨弄几下,“咔哒”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霉烂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仓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江暮云点燃一支特制的、光线微弱却凝聚的牛角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
仓房内部比想象中更大,堆满了各种破烂的杂物、废弃的渔网和木箱,蛛网密布,显然荒废已久。
但仔细看去,能发现靠近内侧的区域,有被人近期翻动过的痕迹,一些杂物被粗暴地推开,露出了后面看似坚固的石壁。
“搜!注意机关和夹层!”江暮云低喝。
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翻查。陈佳乐和顾青兰也加入搜索,心脏怦怦直跳,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灰尘和破烂,一无所获。
焦虑开始蔓延。
“头儿,这边好像有点不对!”
一名手下在仓房最里面的角落低声喊道。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只见那面石壁与地面的接缝处,似乎有不易察觉的、新的摩擦痕迹。
江暮云蹲下身,用手仔细敲击着石壁和地面。
“下面是空的!”他眼中精光一闪。几人合力,用随身携带的撬棍,沿着那细微的缝隙,费力地撬动着一块看似与地面浑然一体的厚重石板。
“嘎吱——轰!”
石板被猛地撬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洞口!
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阴冷气息涌出!
密道!
江暮云毫不犹豫,率先提灯钻了进去。
陈佳乐和顾青兰紧随其后。密道狭窄陡峭,向下延伸了约莫两三丈深,便到了底。
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以青石垒砌的地下密室!
密室中央,放着一个不大的、包着铜角的陈旧木箱!
箱子没有上锁!
江暮云示意众人警戒,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箱盖。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些泛黄脆弱的纸张、几本册子,以及一些零散的、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
顾青兰迫不及待地上前,拿起最上面一本薄薄的、封面空白的册子,快速翻动。
只看了一眼,她的呼吸便骤然急促起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是父亲的笔迹!还有……林老御史的批注!”
陈佳乐也凑过去看,只见那册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零散的日期、代号、货物种类和运输路线片段,旁边还有另一种笔迹进行的补充和质疑。
这正是她们苦苦寻找的、顾言修当年私下调查的原始记录!
“还有这个!”
另一名手下从箱子底部翻出一个以油布严密包裹的卷宗。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更为详尽的私人手札,笔迹与林鸿册子上的批注一致!
手札中不仅记录了更多可疑的漕运船只信息和交接细节,还明确提到了几个关键人物的代号,以及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
部分本应销毁的柳营军械原始出库单据副本,被人偷偷替换留存了下来,就藏在这批证据之中!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顾青兰声音哽咽,紧紧抱着那本册子和手札,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至宝。
陈佳乐也感到一阵巨大的激动和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