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 年的深秋,仿佛是被命运涂抹一层浓重的铅灰,天地间弥漫着压抑与绝望的气息。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像极了垂暮老人干枯的手指,无力抓挠贫瘠土地;树木褪去往日生机,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发出呜咽响声,仿佛在诉说无尽的哀伤。山水也失去往日的灵秀,变得萎靡不振,就连那仅存的些许倔强的草尖,怯生生地从地皮探出脑袋,也难以掩盖这满目疮痍的肃杀之景。呼啸的狂风如同恶魔的利爪,无情地撕扯着大地,卷起漫天沙尘,打得人脸生疼。马美茹顶着这肆虐的狂风,艰难地从学校往家走,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沉重,仿佛这风里裹挟的不只是沙尘,还有无尽的阴霾。
当她推开家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寒风裹挟着黄沙和尘土长驱直入,在屋内肆意游走,凄凉景象令人心碎。
姐姐尚未回家,母亲神情呆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她不知如何是好。马美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扑到母亲身上,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打湿了母亲的衣襟:“妈呀,这是怎么了,啊,这是怎么了?” 哭喊声中,她突然想起父亲,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急切地问:“妈,我爸那?”
母亲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抚摸着马美茹的脸,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轻轻点点头。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 马美茹松开母亲,边哭边喊着冲出院子,肆虐的狂风如同无形的枷锁,裹挟着黄沙和尘土,狠狠灌进她的眼睛。她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闭上眼睛,双手慌乱地揉着刺痛的双眼,无奈之下,只能退回屋内。
母亲见状,急忙打来清水,小心翼翼给马美茹冲洗眼睛。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珍宝。见清水无法完全清除眼中的异物,母亲甚至俯下身,用舌头轻轻舔舐,想要减轻女儿的痛苦。
没过多久,马静茹也回到家中,眼前的一切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姐妹俩与母亲紧紧相拥,在这冰冷而凌乱的家中,放声痛哭,泪水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她们的无助与恐惧。
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王敬塘如同一只恶兽,凶神恶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你真神通广大呀,竟然与大名鼎鼎的乌兰夫有关系。哈哈哈 ——。” 王敬塘的笑声充满了邪恶与得意,那笑声如同毒蛇吐信,在狭小的厂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想不到,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哈哈哈 ——。”
王敬塘一边说着,一边贼眉鼠眼地挠着头,他的头皮似乎永远都在刺痒,那频繁的动作让人厌烦。有时不小心挠破了,会长出脓疱,他就随意往头上涂抹些药。不仅如此,他的脚气也十分严重,痒得厉害时,竟会不顾形象地脱下鞋,旁若无人地挠脚。人们在背后议论他时,总是会说:“真是头上长疮,脚下流脓 —— 坏透了。”
这个王敬塘,原本是黄龙关五建公司的地痞无赖,凭借一张巧嘴,靠着溜须拍马的本事,在 1964 年的四清运动时,被抽调至麻荒地,当上四清工作队的队长。四清运动结束后,他回到五建公司,本想着继续往上爬,因男女作风问题败露,下放到阿巴哈纳尔拖修厂。“文革” 运动开始后,他抓住机会,组织红卫兵夺取了拖修厂的领导权,摇身一变成了革委会主任。
马凤仪心中瞬间明白了王敬塘的恶意。想当初,王敬塘刚到拖修厂时,马凤仪在财务科工作。那时,财务科发生了丢钱事件,马凤仪凭借敏锐的直觉,怀疑是王敬塘所为,并向破案人员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破案人员觉得他的理由十分充分,便将王敬塘隔离,并带到锡盟公安局审查。可惜的是,王敬塘上边有人替他说话,没过几天,他就从看守所放出来了。
马凤仪并不知道,早在多年前,就是王敬塘的父亲王庆洋,在 1927 年逼着麻荒地人买旗地,才使自己的父亲无奈离家,踏上从军之路,最后在天津落户。命运弄人,如今马凤仪绕了一大圈,又与王敬塘成了死对头,真是冤家路窄。
王敬塘当上革委会主任后,贺龙生便与他勾结在一起。贺龙生向王敬塘透露了马凤仪曾反映他盗窃财务科现金的事,这让王敬塘对马凤仪恨得咬牙切齿,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把柄,无法对他下手。
拖修厂作为当地最大的国有企业,在王敬塘夺权后,企业停产,马凤仪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面对王敬塘的无耻刁难,马凤仪据理力争,贺龙生恶狠狠地怒吼说:“你说没关系,那个经常来你家的人是什么人?跟你是什么关系?跟乌兰夫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大学的老师,是一名教授。至于他跟乌兰夫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马凤仪两脚自然直立,双手背在身后,努力保持镇定,试图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