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初战告捷
白沙镇冲天的火光，如同在沉沉夜色中点燃的一支巨大火炬，不仅映红了嵩山方向的半边天，更点燃了整个沧海义军大营积郁已久的压抑与期盼。当江辰率领那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毫发无伤、如同鬼魅般悄然返回营地时，压抑的欢呼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江统领威武！”
“烧了鞑子的粮草，看他们还拿什么攻城！”
激动的呐喊声、兵刃敲击盾牌的铿锵声、甚至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在营地的各个角落响起。连日来因粮草短缺、强敌压境而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被这一场远方的烈火驱散了大半。士卒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与对未来的憧憬。这一刻，他们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并非孤军奋战，他们有能力对抗强大的敌人，并且取得了胜利！
秦渊与苏墨亲自迎到营门，看着虽然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的江辰，以及他身后虽风尘仆仆却个个挺直了腰板的队员们，心中亦是激荡难平。
“江兄，辛苦了！”秦渊重重抱拳，一切感激与肯定尽在这简单的动作之中。他知道，此行凶险异常，若非江辰超绝的武功、冷静的头脑和玉罗刹那关键的情报，绝难如此顺利。
苏墨亦是深深一揖：“江兄此役，功在千秋！解我义军倒悬之危！”
江辰只是微微颔算作回应，他习惯性地想按剑而立，却牵动了内腑伤势，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一丝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简心早已候在一旁，见状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搭上他的腕脉，细细探查后，轻声道：“内力消耗过度，牵动旧伤，需立刻静养施针。”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这一次，江辰没有拒绝，在几名青云阁弟子的护送下，随着简心向医庐走去。他沉默的背影在欢呼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义军将士心中。这位冷峻寡言的剑客，用他近乎完美的行动，赢得了全军上下发自内心的敬畏与信服。
胜利的喜悦需要分享，更需要转化为持续的力量。秦渊当即下令，将口粮配给恢复至战前水平（虽仍不宽裕，但已远胜减额时期），并取出部分缴获自周边土豪的清酒，分赐各营，准许将士们适度庆贺。同时，对参与白沙镇行动的所有队员，以及鸡鸣峡之战中表现英勇者，予以公开表彰和物质奖赏。
整个营地陷入了短暂的、克制的欢庆之中。篝火旁，人们围着火堆，分享着不多的酒肉，谈论着白沙镇的大火，谈论着江辰的神出鬼没，谈论着未来的抗虏大业。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在这胜利的催化下，悄然滋生。
然而，作为统帅的秦渊与苏墨，却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欢庆的篝火旁，他们的面容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凝重。
“博尔济吉特粮草被焚，攻城器械亦损毁大半，短期内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必然后撤重整。这是我军难得的喘息之机。”苏墨分析道，但他话锋一转，“然，危机并未解除。江南粮队遇袭，损失惨重，后续补给遥遥无期。我军存粮，即便恢复配给，亦仅能维持月余。且经此一役，清廷必视我为心腹大患，后续派来的，恐怕就不止博尔济吉特这样的偏师了。”
秦渊点头，目光望向南方，仿佛要穿透重重黑夜：“不错。此战虽胜，却也将我们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多路清军的围剿，是更严峻的生存考验。必须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进一步整训军队，巩固防线，同时……必须找到稳定获取粮草物资的途径。”
两人就着摇曳的火光，低声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加强嵩山周边险要处的防御工事，继续派出手头有限的骑兵哨探，扩大侦查范围，密切关注清军动向以及可能出现的其他抗清势力；加快工匠营的建设，修复、打造更多兵甲箭矢；更重要的是，如何开辟新的、更稳定的物资来源……
夜色渐深，大部分士卒已带着胜利的疲惫和满足沉沉睡去，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唯有中军大帐和医庐，依旧亮着灯火。
医庐内，简心刚刚为江辰施针完毕。江辰盘膝坐在病榻上，闭目调息，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简心收拾着金针，看着他沉静的侧脸，想起那个红衣妖娆的身影，终究还是带着一丝关切轻声问道：“此次行动……她，可有现身？”她指的是玉罗刹。
江辰缓缓睁开眼，眸中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但细看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波澜。他沉默了一瞬，声音依旧沙哑：“出发前，她来过大帐外。情报，是她给的。”他言简意赅，确认了见面的事实，却将过程一语带过，显然不愿多谈那短暂接触中的细节。
简心聪慧，立刻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回避之意，也明白玉罗刹行事诡谲，其心思绝非旁人可以揣度。她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追问，只柔声道：“无论如何，情报很准，你们都平安回来了，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你好好休息，伤势反复最是伤身。”便悄然退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