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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442章 情剑

陈浔的指尖在剑柄上缓缓滑动,血顺着虎口流下,滴在青冥剑的护手上,又沿着剑脊滑落,渗进石缝。教主站在高阶之上,三枚血弹悬浮于掌心,魔气翻涌如潮,正欲再攻。

他没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

右脚踝处那根被斩断的血丝仍在皮下蠕动,像毒蛇啃噬经脉。左肩伤口崩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筋骨撕裂般的痛楚。可他的手没有抖,握剑的姿势依旧沉稳。

老辈靠在残墙边,嘴角带血,却仍睁着眼。他看见陈浔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天地仿佛静了一息。

密林深处的记忆浮现——那夜月光穿过树影,他独坐溪边,情剑横膝。不是练招,也不是悟道,只是想着她。想着她在小平安镇屋檐下听雨的样子,想着她蒙眼坐在灶前熬药时微微侧头的弧度,想着她第一次握住他手时指尖微凉的触感。

那时他忽然明白,剑魄诀之所以能成阵,是因为它讲“势”;而情剑之所以能通灵,是因为它讲“心”。

杀伐之术,求的是破绽、是速度、是力量。可守护之剑呢?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情剑上。

剑身轻震,一道青光自剑格蔓延至剑尖,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左手紧握剑柄,右手食指缓缓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不快,不疾,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青光随之凝形,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残痕,宛如刻入空气的誓言。

守心斩。

不是攻敌之招,是护人之式。

他将全部心意灌入这一剑,不为伤人,只为守住那个曾雪夜昏倒在他门前的女子。那一念起,剑意竟不再局限于体表,而是自丹田升腾,沿经脉直贯臂膀,最终汇聚于剑锋。

教主眼神一凝。

他察觉到了变化。

不再是被动防御,不再是勉强支撑。对面那个少年的气息,正在一点一点地沉下来,稳下来,像山岳初立,不动如钟。

“你还要等什么?”教主冷声喝道,掌中血弹已蓄满魔气,“等死吗?”

话音未落,三枚血弹轰然射出,呈品字形扑向陈浔与老辈,速度快若雷霆,轨迹交错封死所有退路。

陈浔动了。

他没有跃起,也没有闪避,只是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落地,情剑自石缝拔出,剑身青光暴涨,竟引动四周碎石微微悬浮。他依旧缓步前行,每走一丈,剑意便凝一分,脚步落下时,地面裂开细纹,如同承载不住这股意志。

教主瞳孔微缩。

这步伐……不对劲。

不是冲刺,不是突袭,而是以行步为引,将整片战场纳入剑势之中。

“你说剑要准……”陈浔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那我这一剑,只取你心。”

剑落!

情剑斜斩而下,青光如虹,撕裂空气,竟在半空分化三道剑影,每一影皆精准命中一枚血弹。撞击之声接连炸响,血弹尚未爆开,便已被剑意震碎,化作漫天血雾洒落。

余势不止。

剑锋直逼教主面门。

教主双臂交叉格挡,魔气护盾瞬间凝聚。可那剑气并非蛮力冲击,而是如针般刺入护盾缝隙,层层剥离,最终穿透屏障,狠狠撞在他的双臂之上。

“砰!”

他整个人连退三步,足下符文阵寸寸崩裂,脚下石板炸成粉末。衣袍猎猎作响,袖口撕裂,眉角再度渗出血丝。

他站定,胸口起伏,第一次露出惊色。

这不是单纯的剑气增强,也不是功法突破。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剑意形态——纯粹、坚定,不容侵犯。

像是有人用生命在发誓。

陈浔停步,立于废墟高处,情剑垂地,青光流转。他没有追击,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站着,剑尖轻点地面,仿佛整个战场都在随其呼吸起伏。

老辈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震动。

他曾以为剑修最强者,莫过于藏锋多年、一朝出鞘。可此刻他才明白,有一种更强的剑,生来便无需藏锋——因为它从不为杀戮而存在。

教主抹去嘴角血迹,眼神阴鸷:“这就是你的新招?”

陈浔抬头,眸光如刃。

“你问我这是什么剑招?”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是钉入大地的桩。

“这是我护她归来的路。”

剑意再涨,天地仿佛为之静默。

“是我守她一世的誓。”

风止,尘落,连远处残垣上的碎瓦都未再滑动半分。

教主瞳孔骤缩。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不只是剑意的压迫,更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情感之力。炽烈、纯粹,毫无杂质。这种力量,无法用魔功化解,也无法用阴谋算计。

它只存在于一个愿意为所爱之人赴死的人心中。

“荒谬!”教主低吼,双掌再度凝聚魔气,“你以为凭这点情意,就能压我?”

陈浔不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情剑,剑尖指向对方。

青光在剑身上流动,如同血脉复苏。刚才那一剑,并非终点,而是开端。他知道,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教主双臂展开,魔气如黑云翻滚,掌心雷光游走,新一轮攻势已在酝酿。

陈浔深吸一口气,左肩剧痛钻心,右踝血丝仍未清除。但他站得笔直,剑势不散。

他知道,只要他还站着,这一剑就不会停下。

教主双掌合拢,魔气压缩成球,表面浮现出古老符文,隐隐有哀嚎之声传出。

陈浔缓缓闭眼,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蒙眼女子的身影。

她说过,剑仙不死,是因为有人记得她。

而他想说,这一剑不死,是因为他从未忘记她。

他睁开眼,剑尖微抬。

青光暴涨。

教主推出双掌,魔球轰然飞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冲而来。

陈浔举剑迎上,脚步未退半步。

剑与魔气相撞的刹那,地面龟裂,气浪席卷四方,残墙崩塌,碎石飞溅。

情剑剧烈震颤,几乎脱手。

他的虎口崩裂,鲜血顺剑刃流淌。

可剑,仍向前。

一寸,再一寸。

剑尖抵住魔球核心,青光如丝,缠绕其上,竟开始一点点侵蚀那团黑暗。

教主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的魔功融合十二名高手精血,历经七日血祭而成,何曾被人正面压制?

可眼前这把剑,偏偏做到了。

不是靠蛮力,不是靠奇招,而是靠着一股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像是有人在用整颗心,托着这柄剑往前走。

陈浔咬牙,额上青筋暴起,双腿微微发颤,却始终挺立。

剑尖,又进了一分。

魔球表面裂开细纹,黑气溢出,发出刺耳嘶鸣。

教主怒吼,双掌加力,魔球膨胀欲炸。

陈浔低喝一声,全身真元灌注剑身,情剑嗡鸣,青光化作锁链,缠住魔球,硬生生将其压回半尺。

尘烟弥漫中,他站在原地,剑指苍穹,衣袍破碎,血流不止,却无人敢近其身。

老辈倚墙而坐,手中长剑仍未离手,望着那道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教主双臂颤抖,嘴角溢血,眼神死死锁定陈浔。

“你……到底是谁的妻子?”

陈浔不语。

他只是将情剑缓缓收回胸前,左手覆上剑柄,右手轻抚剑脊。

剑身微震,似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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