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349章 路遇商,货郎报恩

陈浔牵着澹台静的手,脚步未停。官道前方尘土扬起,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与怒骂声撞入耳中。他脚步微顿,左手已不动声色地覆上青冥剑柄,右臂轻轻一引,将澹台静护至身后半步。

前方三名汉子围住一个挑担货郎,拳脚相加。货郎蜷身护着竹筐,肩头被踹得重重跌在地上,扁担断裂,干粮、布匹散落一地。其中一人抽出短刀,抵住货郎脖颈:“把银钱交出来!不然割了你舌头!”

陈浔眼神一冷,身形掠出。

剑未出鞘,仅以剑鞘横扫,如风卷残叶。三人尚未反应,已被劲风掀翻在地,刀脱手飞出,砸进路边泥中。余下两人见状,抱头鼠窜,转眼消失在官道路口。

尘埃稍落。

货郎撑着地面坐起,脸上带伤,怔怔望着眼前这道靛蓝身影。他嘴唇微动,声音颤抖:“多谢……侠士相救。”

陈浔垂眸,伸手将他拉起:“不必。”声音平淡,转身便走。

“等等!”澹台静忽然开口,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你可还记得,那年雪夜,是谁帮你包扎伤口,又送你出镇?”

货郎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陈浔侧脸。片刻后,眼中骤然泛红:“恩公!是你?!你是……小平安镇的陈公子!”他声音发颤,“我这些年走遍南北,逢人就问,一直想找您道谢!”

他扑上前,一把抓住陈浔衣袖,双膝一软,就要跪下。陈浔眉头微动,抬手虚托,不让他落地:“起来。”

“若无您当年那一救,我早死在山匪手里了!”货郎仰头看着他,泪水滚落,“那时我运货去南岭,半路遭劫,重伤倒地,是您路过搭救,还寻来草药为我敷伤,亲自送我出镇口……我连名字都来不及问,只记得您腰间有把青色长剑……”

陈浔沉默。

他记得那个冬夜。风雪正急,他在归途发现此人倒在血泊中,肩头深可见骨。他背他回屋,熬药换布,守了两夜。天亮后那人清醒了些,他便送他出镇。此后再无音讯。

他从不曾想过,这一举,竟被人记了数年。

“过去的事。”他低声道,“不必再提。”

“怎能不必!”货郎抹了把脸,站起身,挺直脊背,“今日再遇,便是天意!我愿为您挑担牵马,只求随行!”

陈浔摇头:“前路非坦途,你该归家。”

“家?”货郎苦笑,“父母早亡,兄弟离散,哪还有家?我本就是孤身走商,如今能追随恩人左右,才是归处。”

陈浔未语。

澹台静轻声道:“他认得你,便已是缘。红尘路上,多一人,也多一分暖。”

陈浔目光微动,望向她。她虽目不能视,却似能感知一切。风拂过她蒙眼的绸带,发间白玉簪微微轻晃。

良久,他终于开口:“随行可以。”

货郎眼中迸出光亮。

“但遇险须听令退避。”陈浔语气转沉,“我不救人两次。”

货郎用力点头:“我懂!绝不拖累恩公!”

陈浔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前行。澹台静跟上,脚步平稳。货郎默默捡起散落的包裹,将断掉的扁担绑好,背起担子,快步跟在左后方。

官道渐宽,日头偏西。

三人影子被拉长,投在泥土路上。货郎低头走路,肩膀因负重微微起伏,却不曾喊一声累。他几次想开口,又觉唐突,终究只是悄悄打量前方二人背影——少年身姿挺拔,腰悬长剑;女子月白衣裙随风轻摆,行走间仿佛踏着无声的节拍。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货郎忽道:“恩公,这剑……还是当年那把?”

陈浔脚步未停:“是。”

“它救过不少人吧?”

“救过一个人。”

货郎心头一震,没再追问。

澹台静忽道:“你担子里,还有平安镇的糖糕?”

货郎一愣:“您怎么知道?”

“味。”她淡淡道,“焦糖混着糯米香,我在镇东口吃过一次。那时还不知它是甜的。”

货郎怔住,随即笑了:“原来您就是那位瞎眼姑娘……陈公子当年日日送饭的人。我说怎么总觉得他救我那晚,屋里有另一床铺盖……”

陈浔脚步微滞,随即加快。

“我每年路过平安镇,都会买些糖糕带走。”货郎低声说,“不是为了吃,是觉得那味道还在,那地方就还没变。”

没人接话。

风从官道两侧吹过,卷起几片枯叶。远处山影渐淡,城池轮廓隐约可见,尚有十余里路程。

又行片刻,货郎忽然停下。

陈浔察觉,回首:“怎么了?”

“恩公。”他解下担子,从包袱里取出一块油纸包好的干粮,双手捧上,“这是路上备的烙饼,您收下。”

陈浔皱眉:“我不缺食物。”

“我知道。”货郎坚持,“但这不是吃的。这是我走南闯北攒下的最后一块‘平安烙’——用平安镇的井水和面,炭火慢烤。师傅说,吃了它,一路平安。”

陈浔看着那块焦黄的饼,许久,伸手接过。

“谢谢。”他说。

这两个字极轻,却让货郎眼眶一热。

澹台静嘴角微扬,未语。

三人再度启程。

夕阳西沉,余晖洒在官道上,映出三道并行的身影。货郎走在最后,肩头担子压得略弯,脚步却稳。他看着前方那对男女——一个沉默如石,一个清冷如月——却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曾以为江湖尽是刀光血影,人心如豺狼。可此刻,他只觉得这红尘深处,竟也有光。

走了约莫一里,货郎忽又开口:“恩公,我有个请求。”

陈浔侧首:“说。”

“以后……别叫我货郎了。”他笑了笑,“我叫李二狗,爹娘起的,土是土了点,但毕竟是个名字。”

陈浔看了他一眼。

“李二狗。”他重复一遍,“记住了。”

李二狗咧嘴笑了,眼角皱纹堆起。

澹台静忽然驻足。

“怎么了?”陈浔问。

她面向前方官道,绸带轻动,似有所感。

“有人来过。”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