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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347章 静释怀,族规新解

青冥剑归鞘的轻响在主殿内回荡,余音未散。陈浔站在澹台静身侧,左肩衣料已被血浸透,湿冷贴着皮肉,他却未曾低头看一眼。三长老伏尸于地,神识锁链早已消散,只余一道道暗红符纹在石阶上缓缓褪去,如同退潮后的礁石,裸露出被掩盖已久的真相。

殿中寂静,无人上前收尸,也无人开口。众长老立于两侧,目光低垂,神情凝重如压着千钧之石。他们不敢看陈浔,也不敢直视澹台静。那场血祭禁阵的余波虽已止息,可人心深处的震荡仍未平复。

澹台静松开了他的手。

她向前一步,足尖轻点石阶,月白裙裾拂过染血的地面,竟未沾半分浊迹。她立于主殿中央,双目蒙着淡青绸带,却似能穿透层层阴霾,直抵人心最深处。

“诸位长老。”她的声音清越如钟,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三长老之罪已明,叛族者伏诛,禁阵止息。如今灵脉渐稳,我有一言,请诸位听之。”

无人应答,唯有风从门缝渗入,卷起些许尘灰。

她不等回应,继续道:“我为长生一族圣女,自当承族运、护灵脉、续传承。然七日前,我神魂几欲溃散,是谁守我七夜不眠?是谁以凡躯挡下七星剑阵反噬?是谁在血魔窟前,一剑斩断追杀令?”

她抬手,指向陈浔。

“是他。陈浔。非我族人,无血脉之亲,亦无宗门之依。他来此,只为一人——我。”

一名长老终于抬头,年岁极老,须发皆白,手持玉杖,正是大长老。他闭目良久,未语。

另一名长老低声开口:“圣女……族规所载,圣女须与族中天骄结缘,以保血脉纯正、灵力不衰。此乃祖训,岂能因情废法?”

话音落下,数名长老微微颔首,眼中疑虑未减。

澹台静不怒,也不争,只淡淡道:“我失明流落人间时,是谁为我熬药取暖?是我族中兄弟吗?不是。是陈浔。”

她语气平静,却如刀锋划开迷雾。

“我在小平安镇雪夜昏倒,是他背我回家,煮粥喂药,寸步不离。他在玄剑门藏经阁外守我三日,只为等我一句清醒。他在血魔教围杀之下,以伤换命,护我周全。他在剑魄关前,七日悟道,只为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

她顿了顿,声音微扬:“若论‘护族’之功,谁人能出其右?若论‘承责’之心,谁人比他更坚?”

满殿沉默。

那名质疑的长老张了张口,终究未再言语。

大长老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澹台静身上。他手中的玉杖轻轻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你说,想如何?”他问。

“我不求破规。”澹台静道,“我只求新解——族规本为护族而立,若今日之规,只能容血,不能容义;只能纳亲,不能纳心,那它便不再是律法,而是枷锁。”

她声音渐沉:“我要的,不是例外。是重新定义‘何以为配’。”

大长老久久未语。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终于,他轻叹一声,玉杖再度顿地。

“……既如此,我们便破例一次。”

话音落下,如同巨石入水,激起无声涟漪。有长老眉头紧锁,有长老神色复杂,却再无人出声反对。

陈浔站在原地,听着这些话,心中并无狂喜,反而涌起一阵钝痛。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十七年来,他从未属于任何地方。小平安镇是孤坟,玄剑门是客居,天下山更是异乡。如今却被允留于此,以“圣女之伴”的身份,立于长生一族核心。

他低声道:“静儿,我……真能留下吗?”

澹台静转身,面对他。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轻抚上他左肩伤口。一缕微光自她指间流转,渗入皮肉,血流渐渐止住,裂开的筋络开始愈合。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片刻后,她轻笑:“你早就在了。从你背我回家那夜起,你就已是我的归处。”

陈浔抬头。

她看不见他,可他知道,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仍有血痕,却被她反手握紧。两人并肩而立,面向众长老,不再需要解释,也不再需要证明。

一名长老缓缓躬身行礼。

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陆续有人低头,玉杖轻点地面,表示默认。这不是欢呼,也不是拥戴,而是一种缓慢却真实的接纳。

大长老拄杖而立,望着二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他曾见证过太多圣女归位,却从未见过哪一个,是以这般方式,改写了族规的含义。

“从今往后。”他缓缓道,“圣女择侣,不拘血脉,唯德与心。”

此言一出,如同刻入石碑,再难更改。

陈浔感到肩头的痛楚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顺着血脉流向四肢百骸。他握紧澹台静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真实而坚定。

就在此时,殿角铜铃忽地轻响。

一声。

不多不少,恰如当年传承圆满时的那一记回音。

澹台静眉心微动,神识悄然探出,顺着铃声追溯而去。她的手指忽然收紧,指甲轻轻掐进陈浔的掌心。

他察觉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她没答,只将脸转向主殿深处那扇仅开一线的大门。门缝依旧漆黑,可方才那一声铃响,并非来自殿内——而是从门后传来。

有人在里面。

不是死物,不是残念。

是活人。

呼吸极轻,心跳极缓,却确实存在着。而且……刚才那一下铃响,像是某种回应,又像是一次试探。

陈浔缓缓抽出青冥剑三寸。

剑未出鞘,寒意已溢。

澹台静却抬手,按在他持剑的手腕上。

“别动。”她 whispered,“他在等我们进去。”

陈浔盯着那扇门,喉结微动。

门缝里,一滴水珠缓缓滑落,砸在门槛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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