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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172章 偶遇商队

门被推开一条缝,冷风卷着沙粒扑在陈浔脸上。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搭在门框上,指节发白,袖口磨得起了毛边。

他不动,只将静影剑收回鞘中,右手已按上青冥剑柄。身体微侧,左脚后撤半步,踩实地面。屋内炉火忽明忽暗,映出门口那人佝偻的轮廓——不是杀手身形,肩背因长年负重而微驼,斗篷边缘结着盐霜,显然是常走漠北的老客。

门外的人没再进一步,只是喘了口气,嗓音像砂石磨过铁皮:“少侠,可是要去北漠深处?”

陈浔不答,目光从对方脸上滑落,扫过沾满风尘的毡帽、粗麻围巾,最终停在他腰间一块铜牌上。那牌子用皮绳系着,露出一角古篆,刻的是“拓跋”二字,笔划深峻,铜面泛青,不似新铸。

“我们‘拓跋商行’正要穿沙,若你不嫌弃,一道走。”那人说着,稍稍退开一步,让出门外完整的身影,“昨夜折了两个镖师,再往里走,怕撑不住。”

陈浔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弹,压下青冥剑出鞘的冲动。他记得掌柜说过,进祭坛的五批人里,有一批是货郎模样,背着紫檀木盒。如今这商队提及护卫伤亡,时机未免太巧。

他左手抚过左肩旧伤,热意仍在皮肉下游走,与怀中的地图残片同步搏动。时间不多了。

“为何找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不是找你。”那人苦笑,抬手抹去眉上积沙,“是找活人。能拿兵器、站得稳的活人。我们这趟运的是药草和铁器,值不了几个钱,可偏偏有人不愿让我们过去。”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包着的东西,打开一角,露出半截断箭——箭头漆黑,带着锯齿状倒钩。

“这是今晨在西坡发现的,插在一匹死骆驼身上。这种箭,专破护心镜,三年前血刀门围剿漠南马帮时用过。”

陈浔瞳孔微缩。血刀门残党本应在江陵一带活动,怎会出现在此地?他不动声色,只道:“你们要去哪儿?”

“黄牙沙道尽头的枯泉绿洲。”那人收起断箭,语气诚恳,“过了那儿,便是死沙带。只要能穿过去,剩下路就好走。”

陈浔沉默片刻。黄牙沙道他曾在残图上见过,是通往地下古殿外围的必经之路。独自前行风险极大,若有商队掩护,反而不易引人注目。

但他不能显得急切。

“我可以走一段。”他说,“到绿洲为止。之后各走各的。”

“够了!”那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只要能过死沙带,我们就活了一半!”

话音未落,他抬手朝外打了记手势。远处沙丘后缓缓驶出一列驼队,十余头骆驼排成纵队,颈下铜铃低响,在风中沉闷如鼓。每峰驼背上都绑着厚实的货箱,用油布层层包裹,扎得严实。

陈浔走出酒馆,靴底碾过门槛上的银沙土。风更大了,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没有立刻上驼,而是绕行队伍一周,查看每一头骆驼的蹄印、货物捆扎方式、以及随行人员的位置分布。

共七名伙计,三人持短矛巡在外侧,两人牵驼在前,一人押尾,还有一人坐在中间驼峰之间,怀里抱着个木匣,始终低头不语。

他注意到,所有人的水囊都挂在左侧,便于右手取用——这是常年防备突袭的惯性动作。

“你叫什么?”陈浔问那首领。

“姓赵。”对方拍了拍胸口,“赵大山,这趟是总领。”

陈浔点头,不再多问。他在中段一头备用驼马上翻身上骑,双腿夹紧,右手仍贴着青冥剑柄。静影剑横在膝前,剑穗铜铃被布条裹住,无声无息。

驼队启程,铃声渐起。风沙扑面,前方黄沙连天,不见边际。

行出三里,赵大山策驼靠近,递来一只皮囊:“喝水吗?刚煮过的姜汤,暖身子。”

陈浔接过,闻了闻,的确只有姜香与皮革味。他小啜一口,温热入喉,却未放松戒备。

“你们以前走过这条道?”他问。

“第五回了。”赵大山抹了把脸,“前四次都顺当,就这次邪门。进村前夜,两个兄弟莫名其妙倒下,嘴里吐黑血,一个时辰就没气了。验不出毒,也不像受过伤。”

陈浔眼神微动:“什么时候的事?”

“十天前。”

正是那批冒名者进入祭坛的时间。

他不动声色,又问:“你们运的货,是谁订的?”

“陇西一家药铺,订了百年雪莲、赤髓草,还有三副寒铁打造的针灸架。”赵大山说得详细,“签的是死契,货不到,定金不退。所以我们才拼了命也要走这一遭。”

陈浔听着,心中推演。若有人想借商队之名运送异物,或引诱特定人物同行,此类细节最易造假。但他暂时找不到破绽。

太阳西斜,驼队行至一处干涸河床。两岸岩壁呈赭红色,像是凝固的血迹。赵大山下令歇脚,众人解下货物围成一圈,点燃柴堆取暖。

陈浔坐在远离人群的角落,背靠岩石,双剑置于身前。他闭目调息,神识却如细网铺开,监听四周动静。

一阵窸窣声从后方传来。他睁眼,见那个抱木匣的伙计正偷偷摸向水囊,手指颤抖。

陈浔盯着他看了两息,那人察觉目光,慌忙缩手。

夜幕降临,星辰浮现。驼铃轻晃,篝火噼啪作响。

赵大山端着一碗热粥走近:“吃点东西吧,明天一早就要进黄牙沙道,那地方……白天看不见路,晚上听不得声。”

陈浔接过碗,没动勺。他忽然问:“你们商行,主家姓拓跋?”

赵大山一顿,随即点头:“是。祖上从西域迁来,世代跑漠北线。不过……你怎么知道?”

陈浔低头看着粥面浮着的油星,淡淡道:“令牌上写着。”

“哦。”赵大山松了口气,笑道,“你还真仔细。”

陈浔没笑。他记得拓跋野曾提过,他弃位离族时,家中商路尽数封禁。如今这支“拓跋商行”若属实,便不该存在。

除非,是冒名。

或者,另有隐情。

他放下空碗,重新握紧青冥剑。风沙渐紧,吹得火堆倾斜,火星四溅。

远处,一头骆驼突然低鸣,前腿跪地,像是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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