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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69章 西域密卷

黄沙尽头,天光微明。陈浔的脚步没有停,肩上的重量依旧沉得像压着整片荒原。他的左腿每迈一步都牵动伤口,血早已浸透布靴,在身后留下断续的暗红痕迹。青冥剑挂在腰侧,剑身温润,不再震颤,却仿佛有脉搏般与他呼吸同频。

前方沙地微微起伏,一道模糊人影伏在低洼处,不动如枯石。

陈浔停下,手已按上剑柄。他没说话,只是目光一凝,如同刀锋扫过那片沙土。

银饰轻响,沙粒簌簌滑落。苗疆女子从掩体后缓缓站起,手中抱着一个褪色皮囊,面上笑意未达眼底:“我还以为你们会死在副教主手里。”

“让开。”陈浔声音低哑,像砂石磨过铁刃。

她不退反进,几步靠近,目光落在澹台静脸上:“情蛊发作,血脉逆冲,再不入情石洞,她撑不过三日。”说着便抬手欲探其衣领。

剑光一闪,寒意掠喉。

她的手指被挑开,袖口裂开寸许,冷风灌入。

“说重点。”陈浔收剑回鞘,眼神未动。

女子抚了抚脖颈,笑意淡了些:“情石洞藏的是长生一族起源之秘——不是传承,不是功法,是‘根’。你们族规里抹去的那一段,全刻在洞壁上。”她从皮囊中抽出一卷泛黄密卷,边缘焦黑,似经火燎,“只有情蛊宿主之血,才能启封印。而它每甲子只开一次,今夜子时,正是时辰。”

陈浔盯着那卷轴,未伸手。

“我不信你。”他说。

“你可以不信我。”她将密卷摊开,指向中央一幅图纹,“但你能不信这个?”

图中一块椭圆石碑,表面浮着交颈凤凰纹路,下方刻着一行小字:**血启情门,命契双归**。

陈浔瞳孔微缩。

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边缘锯齿状裂痕清晰可见。他将其贴近密卷图案——纹路竟严丝合缝,拼合成完整印记。

女子看着他:“你父亲当年带走的,不只是圣女,还有这块玉。它是钥匙,也是诅咒。”

风沙渐歇,远处孤峰轮廓隐现,雾气缭绕如锁链缠绕山腰。

陈浔沉默片刻,终将玉佩收回,目光转向背上之人。澹台静仍闭着眼,呼吸浅促,额角渗出细汗。

“放下我。”她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不容拒绝。

陈浔蹲下,将她轻轻倚在一块风蚀岩上。她抬手,指尖摸索着解开衣领扣结,露出锁骨下方一片淡青色纹路——形如双凤交颈,羽翼相连,正随她心跳缓缓泛起微光。

与密卷所绘,一模一样。

“我一直……感觉这里有东西。”她低声,“小时候就疼,长大后才知是烙印。母亲说,这是‘情蛊’的宿主标记,一生只能为一人燃动。”

陈浔盯着那纹路,指节握紧又松开。

“所以,要解蛊,必须……”他顿住,没说出那个词。

“双修?”女子接话,嘴角微扬,“不错。两人同时触碰情石,以情蛊共鸣激活石中古力,方能逆转蛊性。但这过程若有一方心念不纯,或血脉排斥,便会当场爆体而亡。”

陈浔猛地抬头,目光如剑刺去。

“你在试探我。”

“我是在提醒你。”她收起笑容,“历代进洞者,无一生还。不是死于机关,不是亡于妖兽,而是毁于‘不信’。信不了对方,也信不了自己。”

陈浔低头看澹台静,她正仰脸朝他,虽目不能视,却似能感知他的每一寸神情。

“你还记得小平安镇的第一场雪吗?”她忽然问。

他一顿。

“你给我端来一碗热姜汤,手冻得发紫。我说谢谢,你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说。”她唇角微扬,“可那晚,你把唯一的棉被盖在我身上。”

陈浔喉头动了动。

“现在呢?”她轻声问,“你还愿带我去那里吗?哪怕前面是死路?”

他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替她拉好衣领,遮住那处纹路。然后俯身,将她稳稳背起。

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

“你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声音低沉,“现在,我信这条希望。”

女子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低头收起密卷:“情石洞在西边那座孤峰脚下,入口被风沙掩埋,外人找不到。但我可以带你们到最近的避风石棚——离洞口约莫十里,足够你们调息准备。”

“你不进去?”陈浔问。

“我进不去。”她摇头,“情石认血,不认外人。而且……”她顿了顿,“我若死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真相了。”

陈浔不再多言,只迈步向前。

三人行于晨雾之中,身影被稀薄的日光拉长。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昨夜残战的气息,也夹杂着某种古老石料的尘味。

行至一处塌陷的石棚下,女子停下:“就到这里。再往前,就是禁域边界。你们若想活命,子时前必须赶到洞口。”

陈浔将澹台静放下,让她靠在石壁上休息。他自己则盘膝而坐,调息凝神,左腿伤口仍在渗血,但他神色平静,仿佛痛感已被隔绝。

女子坐在角落,手指摩挲着皮囊边缘,忽道:“你知道为什么情石非得用情蛊之血开启吗?”

陈浔睁眼:“为什么?”

“因为它不是门。”她看着他,“是试炼。它要确认的,不是你们有没有能力进去,而是你们值不值得进去。”

陈浔沉默良久,终是闭上眼:“那就让它试试。”

天色渐暗,星河横空。澹台静靠在石壁上,指尖轻轻搭在陈浔手腕上,似在感知他的脉动。

“你还记得货郎临死前说的话吗?”她突然问。

“往西三百里。”陈浔答。

“他说的不只是路。”她低声道,“是命。我们一直以为在逃,其实……一直在被引。”

陈浔睁开眼,望向西方雾中孤峰。

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线,正缓缓收紧。

女子站起身,银饰轻响,指向远方:“子时将至。若你们决定前行,现在就该动身了。”

陈浔起身,再次将澹台静背起。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呼吸平稳了些。

“走。”他说。

三人再度启程,踏进越来越浓的夜雾。

风起了,卷着沙粒拍打衣袍。青冥剑贴在腰侧,剑脊符文悄然闪了一下,如同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

离石棚百步之外,沙地中半埋着一具青衫客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枚透骨钉,手中紧攥着一封火漆未干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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