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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4章 引气入体,破屋之中

炭火在陶盆里缩成一点红,屋角的剑架上,残剑静悬。陈浔盘膝而坐,掌心向上覆于膝头,呼吸缓慢,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暗流。

他记得货郎倒下时眼里的光,也记得那枚铜牌上的纹路如蛇缠骨。更记得澹台静指尖触图那一刻,金光渗入羊皮的瞬间——她不是普通瞎女,是被整个天下追杀的人。

而他自己,不过是个守完丧事、勉强活下来的少年。

可剑在墙角,人还在屋里,敌人迟早会来。

他睁开眼,看向床榻方向。

澹台静已悄然起身,赤足踏地,无声走近。她手中并无剑谱,但双指轻划空中,一道淡金色痕迹浮现,随即凝成符线,勾勒出经络走向。她的神识如笔,在虚空中写下第一式引气之法。

“你有洗髓丹。”她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药力一开,百脉俱震。若心乱,则气逆伤身。”

陈浔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颗青灰色丹药。剑纹细密,触手微温。他没有犹豫,仰头吞下。

丹药入腹,起初无感。片刻后,一股热意自胃中炸起,如同熔铁倾注,顺任脉直冲而下,撞向尾闾关。

他额角立刻沁出汗珠,牙关紧咬,脊背绷得笔直。那股热流如野马奔腾,撞得经脉剧痛,偏偏卡在尾闾不得上行。

“别用力。”澹台静声音忽近,“气走自然,不是破墙。”

陈浔猛地松劲,全身肌肉卸力。刹那间,热流一滞,旋即如溪水绕石,缓缓渗入夹脊,沿着督脉向上攀行。

一寸,再一寸。

热流过玉枕时,颅内似有针扎,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本能想睁眼查看周身变化,手指微动,眼皮掀开一线。

窗外老槐树突然抖动。

枯枝断裂,落叶纷飞,无风自动,仿佛被无形利刃扫过。

“别用眼睛看!”澹台静抬手按住他肩头,力道不大,却让他浑身一震。

陈浔闭眼。

这一闭,天地变了。

体内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条条光带交织的路径。丹田深处,一团青金之气缓缓旋转,像初升的星火。那股热流正顺着奇经八脉游走,所过之处,经络如被春水浸润,微微发胀,却又说不出的舒畅。

他“看”到了自己的气。

不是靠目视,而是心知。

气息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回到丹田时,那团青金之气已壮大一圈。虽未贯通全身大穴,但已有脉络相连,如蛛网初织。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鼻息绵长,胸口不再憋闷。

睁开眼时,目光沉静,不再茫然。

澹台静仍站在身旁,指尖金光隐去,面色略显苍白。她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将手收回袖中。

“刚才……我看到了。”陈浔低声说。

“不是看到。”她纠正,“是你第一次‘知’了它。”

陈浔沉默片刻,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掌纹依旧,但五指之间似有微弱气流萦绕,稍纵即逝。

“这便是修行?”

“这只是开始。”澹台静转身,缓步走向床榻,“洗髓丹打通闭塞,让你感知气的存在。接下来,你要学会控它、养它、用它。”

她坐下,盘膝合掌,像是要调息恢复。

陈浔却未动。

他望着墙角的残剑,忽然起身,走到剑架前,取下剑鞘。牛皮革带粗糙,剑柄冰凉。他握紧,横于膝上,重新盘坐。

“我想再试一次。”

澹台静侧首,眉梢微动:“你还剩两颗丹药。”

“我不打算全靠它。”他说,“一次就够了。”

澹台静没再劝。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一声,溅出火星。

陈浔闭目,依着记忆中的路线,默念口诀。这一次,他不再等药力催动,而是主动引导体内残存的热流,试图让它重新运转。

起初毫无反应,经脉如枯井。

但他不急,一遍遍回想那条光带的轨迹,想象热流如何从丹田出发,沿督脉上升,过百会,下印堂,回归任脉。

不知过了多久,小腹深处终于泛起一丝暖意。

微弱,却真实。

那团青金之气再度浮现,缓缓转动。他以意引气,小心翼翼推动它前行。这一次,热流走得比先前顺畅许多,虽仍受阻于几处关窍,但已能上下呼应。

一个完整的循环,成了。

他睁开眼,额头汗水已干,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清明。

澹台静一直静坐,此刻忽然开口:“你刚才引气时,左手食指曾颤了一下。”

陈浔一怔:“是吗?”

“那是少商穴松动的征兆。”她说,“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察觉这个穴位的存在,你能感应到,说明经脉已被初步唤醒。”

陈浔低头看手,食指确实有些发麻,像是被细针轻刺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不再是凡人了。”澹台静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哪怕只跨出一步,你也已经踏上这条路。”

陈浔没再问。

他站起身,将剑鞘放回剑架,动作稳重。然后走到门边,拉开半扇破门。

风雪已歇,天边泛白,远处山影轮廓隐约可见。老槐树下的落叶散了一地,断枝横斜,像是昨夜真有一场看不见的交锋。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

叶缘整齐,如刀裁。

他凝视片刻,将叶子轻轻放在窗台上。

转身时,手掌贴上腹部丹田位置。

那里还有余温,气流未散。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才是开始。

他重新盘坐,闭目调息。体内热流仍在循环,虽慢,却不曾中断。

澹台静坐在床边,指尖微微一动,似乎想再布一道屏障,终究作罢。

她只是轻声道:“下次引气,试着让气停在膻中穴。”

陈浔应了一声,呼吸渐与心跳同步。

屋内寂静,唯有两人气息交错,一深一浅,节奏分明。

晨光从破窗斜照进来,落在残剑的剑穗上,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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