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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276章 阵中生变

足下岩石轰然炸裂的瞬间,陈浔右脚尚未完全落地,大地骤然翻涌。一道暗红纹路自裂缝中疾速蔓延,如活物般缠绕而上,转眼间交织成巨大的阵图,将他牢牢困于中心。

青冥剑星纹微颤,剑身轻鸣,却无法斩断地面符线。陈浔手腕一沉,剑尖斜指地面,战气贯入,银光迸射。可那血纹竟如吸水之沙,非但未损,反而顺着剑锋逆流而上,直逼掌心。

他猛然抽剑后撤,指尖已泛起一丝麻意。

“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你的剑?”黑袍首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似言语,更像直接烙印在识海之中,“每救她一次,她就忘你一分。”

话音未落,阵中光影扭曲,浮现出铁链锁缚的身影——澹台静伏于石台,白衣染血,发丝凌乱。她双目蒙着淡绸,却似感知到什么,低声呢喃:“别来……不要再救我了。”

陈浔瞳孔骤缩。

幻象未止。画面流转,小平安镇的老屋再现,雪夜柴门半开,他背着昏迷的她走入院中。那时她尚无记忆,只轻轻唤了一声“恩人”,便再无言语。接着是玄剑门重逢,她在廊下驻足,望着他良久,眼神迟疑,终是一句“你是谁”脱口而出。

一幕幕闪回,如刀割神魂。

他曾以为那是命运捉弄,是劫难余波,可此刻听来,却像是某种早已设好的轮回——她每一次被救,都以遗忘为代价。

“你说她是圣女,值得天下共护。”黑袍首领冷笑,“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真正需要的,不是拯救,而是解脱?”

陈浔咬牙,左肩旧伤因气血翻涌再度撕裂,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剑格“归”字凹槽中。那一道刻痕微微发烫,仿佛回应着他的痛。

他抬头,盯着幻象中的她,声音低哑:“若我不救,她早死在雪夜里。”

“那便让她死得干净。”幻象中的澹台静忽然睁眼,虽无瞳光,却直视他心,“你不该执着于一个注定不属于你的人。”

陈浔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他知道这是假的,可每一句话都扎在最深处。他曾无数次问自己,救她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不愿放手。

但他不需要答案。

“闭嘴。”他低喝。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那些幻影,反而闭上了眼。外界声息全消,唯余体内战气奔流之声清晰可辨。他以剑意为尺,丈量每一寸灵识波动。

片刻后,他察觉异样——所有幻音中,唯有一处频率微有紊乱,极细微,几乎难以捕捉,却真实存在。那是操控者的破绽,藏在百丈之外,山道高台之上。

他睁眼,目光如剑,穿透重重幻象,直指那方位。

“你说她会忘记我……”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那她为何始终握着我的玉佩?”

此问出口,天地一静。

幻象剧烈晃动,如同水面被石子击中。那个跪坐在地、低声哀求的“澹台静”身形一滞,嘴角仍维持着凄楚弧度,可动作却僵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破绽显现。

陈浔左手猛然拍地,战气逆行冲脉,强行激发剑心通明之境。识海清明如镜,映照出真实与虚妄的界限。他右手执剑,剑尖朝天,星纹由微亮转为炽盛,银光如瀑倾泻而下。

血脉契约之力自掌心涌出,与青冥剑共鸣。剑身嗡鸣,一道古老星图虚影浮现空中,正是昨夜以血描画而成的轨迹。星纹流转,与地上血阵形成对峙之势。

“你以为用她的记忆就能动摇我?”陈浔冷声道,“她忘了又如何?我还记得就够了。”

银光暴涨,星图旋转,七道星芒划破长空,直刺阵心。血纹崩裂,发出刺耳嘶鸣,如同活物哀嚎。整座阵法开始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百丈外,高台上黑袍首领猛然咳嗽,一口黑血喷出,溅在斗篷前襟。他抬手抹去,眼中闪过惊怒。

“竟以意志破幻……区区少年,竟能勘破‘忆噬之阵’?”

话未说完,地面轰然炸裂。

陈浔一步踏出,青冥剑随身而起,剑锋所向,残阵尽碎。他立于祭坛边缘岩脊,衣袍染血,左肩渗出的血迹已浸透半边衣料,可身形未晃,目光如刃。

他将青冥剑插入阵心最后一道符线交汇之处,反手割破掌心,精血顺着剑脊流淌,尽数融入星纹。

“若救她是错,我愿一错再错。”

血融星纹刹那,银光冲天而起,照亮整片山谷。血阵彻底崩塌,化作点点猩红光屑,随风飘散。

黑袍首领闷哼一声,身影在高台边缘显露刹那,随即被阴影吞没。临隐之前,他冷冷望来,唇角扯出一抹阴笑。

陈浔没有追击。

他只是缓缓拔出青冥剑,剑尖直指对方遁去的方向,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钉:

“下次见面,我会让你亲口告诉我,怎么把她的记忆还回来。”

风掠过山顶,吹动他染血的衣角。祭坛深处,光幕依旧笼罩着澹台静的身影,气息微弱,却仍在。

白衣长老站在光幕内侧,双手结印未松,脸色苍白。他亲眼看着陈浔独自破阵,未曾求助,也未曾退让。那一掌拍地、怒吼破幻的瞬间,竟让他这位活过三百载的老者心头一震。

他原以为这少年不过仗剑逞勇,如今才知,其心之坚,远胜刀锋。

山道之下,黑袍阵营已悄然后撤三丈,阵型收拢,血纹隐没于石缝。敌军沉默,唯有战甲摩擦之声低响不断。

陈浔站在原地,呼吸渐稳,左肩伤口因强行运功再度裂开,血顺着臂膀滴落,在脚下积成小小一滩。

他没有低头看。

远处,青冥剑星纹仍在微微发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股极其细微的震颤自剑柄传来,顺着掌心蔓延至经脉,似有某种力量正在苏醒。

他眉头微皱,还未细察——

剑柄突然一热,那股震颤骤然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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