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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124章 夜守

松林深处那点红光,比先前更近了半丈。

陈浔右手搭在青冥剑柄上,指尖触到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埋于地下的铜片剑丝终于响了。他没有抬头看天色,子时三刻刚过,风里多了一股铁腥味,像是刀刃在暗处磨了太久。

“来了。”他低声道。

话音未落,七道身影已从不同方向掠出。拓跋野第一个落地,弯刀出鞘半寸,脚跟稳稳踩进昨夜划下的石痕。其余六人无一迟疑,各自踏定星位,动作干脆利落,连呼吸都压得极匀。

北斗方位,瞬息归位。

松林边缘骤然裂开三道黑影,血刀门精锐如狼群扑出,刀锋未至,血气先涌。最前方一人披黑袍,袖口绣金纹,手中长刀泛着暗红光泽,正是副教主亲至。

他冷笑一声,刀势横斩,一道血浪般的刀气直劈阵眼:“区区剑阵,也敢称绝学?”

陈浔不动。

就在刀气撞上阵型前一瞬,他左手轻抚腰间静影残片,右手指尖在青冥剑脊上一弹。剑鸣清越,如雪落寒潭。

七道剑气应声腾起,交织成网。天空云层骤然翻滚,七彩光雨自虚空中洒下,每一滴都落在星位正中,激起一圈圈流转的符文。阵心上方,白衣虚影再度浮现。

依旧是月白广袖,银纱轻扬,蒙眼绸带随风微动。她立于光雨中央,仿佛只是路过此地,却让冲来的血气为之一滞。

副教主瞳孔猛缩,刀势竟慢了半拍。

那虚影微微侧首,似有所感,随即抬手,指尖一点。

无形剑意破空而出,如冰针刺骨,直击副教主手腕。他闷哼一声,刀锋偏斜三寸,血浪刀气擦着阵角轰入地面,炸出一道深沟。

尘土飞扬中,陈浔睁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是我妻子的剑意,你——不配碰。”

副教主踉跄后退三步,左肩衣料裂开一道细口,渗出血丝。他死死盯着那虚影,眼中惊怒交加:“幻术……这怎么可能?一个瞎女,竟能隔空传意?”

“不是幻术。”拓跋野咧嘴一笑,弯刀横扫,将一名逼近东南角的血刀弟子劈飞,“她是真来了。”

副教主咬牙,猛然撕开胸前衣襟,露出一道血色符印。他掌心拍向符印,口中低喝咒语,周身血气暴涨,竟是要以秘法强行破阵。

“血祭诀!”他怒吼,“给我撕了这破阵!”

身后数名高手同时出手,刀锋齐指西北杀位——那是七星中最暴烈的一角,也是此刻阵型最薄弱之处。

陈浔察觉压力突增,目光一沉。

他右手握紧青冥剑,左手再次抚上静影残片。刹那间,记忆回溯——

雪夜柴门吱呀作响,他蹲下身,将浑身是伤的女子抱进屋内。火塘边,她睫毛上结着霜,指尖却悄悄碰了碰他的袖口。那一晚,他守了一夜,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别碰我”,可第二日清晨,她却把那根月白色绸带系回了自己手腕。

心口一热。

青冥剑嗡鸣加剧,剑身泛起柔和月白,如同初融的冰面映出晨光。陈浔闭目,将那段记忆化作剑引,缓缓注入阵眼。

七人脚下石桩同时亮起细微纹路,那是昨夜嵌入的铜片所留印记,此刻随剑气共鸣而苏醒。光雨更密,织成一片流动星图,虚影轮廓愈发清晰。

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副教主正欲再催血气,忽觉手腕一凉,那缕剑意竟缠绕而上,令他经脉微滞。他怒吼一声,强行挣脱,可刀势已失先机。

“东南角撑住!”陈浔睁眼低喝。

拓跋野暴喝回应,弯刀抡圆,刀意融入剑阵,补全断裂星轨。其余五人亦齐声呼应,剑气共振,阵型重归稳固。

副教主脸色铁青,猛地挥手:“放血雾障!”

数枚暗红符纸爆开,浓稠血雾瞬间弥漫山门前,遮蔽视线,扰乱神识感应。数名血刀门高手借雾潜行,悄然逼近各星位。

陈浔双目微闭,不再依赖视觉。

他以静影残片为引,将埋于地下的铜片重新激活,借土行传意,使七人心神相连。哪怕目不能视,也能感知彼此方位与气息起伏。

“西北两位,退半步,换位。”他声音平稳,“西南,压低剑锋三寸。”

命令简洁,毫无迟疑。

七人依令而动,剑阵在血雾中自行调整,如同有灵之网。一名潜行者刚靠近阵角,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洞穿肩胛,惨叫倒地。

副教主怒极,亲自冲向阵眼,长刀高举,血气凝于刀锋,誓要一举劈开核心。

陈浔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前,青冥剑高举,剑尖引动光雨凝聚,在身前化作一道月白屏障。刀剑相撞,轰然巨响,气浪掀飞四周碎石。

屏障碎裂,但剑阵未破。

陈浔立于原地,手臂微颤,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被他迅速抹去。他低头看了眼青冥剑,剑身已有细小裂纹,却仍在嗡鸣。

“再来。”他说。

副教主喘着粗气,左肩伤口崩裂,血染黑袍。他死死盯着那片光雨中的白衣虚影,眼中惊疑未消。

“这女人……还活着?”他喃喃,“她明明已被关押在血渊牢……怎可能分出神识至此?”

陈浔没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剑,剑尖指向对方咽喉,一字一顿:“你们,不该动她。”

副教主脸色骤变,猛然抽身后撤百步,立于松林边缘,手中长刀拄地,气息紊乱。

血雾渐散,山门前光影交错,宛如星河倒悬。七人依旧站定星位,剑气未收。拓跋野站在东南角,弯刀染血,刀尖垂地,却仍挺直脊背,与陈浔背靠背而立。

陈浔立于阵眼,青冥剑斜指地面,周身萦绕七彩光雨与月白剑意。他目光如刃,未曾移开半分。

远处松林深处,又有脚步声传来。

副教主回头望去,眉头紧锁。来者步伐急促,显然不是自己安排的后手。

那人奔至林边,单膝跪地,声音颤抖:“报——血渊牢……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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