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金碧辉煌的包厢里,空气混浊,充满了雪茄和酒精的味道。
棒梗意气风发地坐在主位,面前的筹码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翘着腿,熟练地抖着烟灰,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港商”。
“丢雷楼某!后生仔,牌运很旺啊!”那个戴着大金链子的“港商”操着蹩脚的粤语,脸上挂着憨厚又肉痛的笑容。
“王老板,承让了!”棒梗哈哈大笑,将一大把筹码揽到自己身前,“赌钱嘛,三分靠技术,七分天注定!看来今天,老天爷都站我这边!”
身边的花衬衫男人和一众小弟立刻送上潮水般的马屁。
“梗哥威武!”
“什么赌神?在咱们梗哥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我看这位港城来的王老板,就是专门给咱们梗哥送钱的散财童子嘛!”
一片哄笑声中,棒梗彻底飘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主角,是深圳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而包厢门外,秦淮茹坐立不安,手心全是汗。
贾张氏则扒着门缝,听着里面传出的欢呼声,激动得满脸通红。
“听见没!又赢了!又赢了!”她抓着秦淮茹的胳膊,兴奋地直摇晃,“我孙子就是文曲星下凡!不,是财神爷下凡!等他把那港农的钱都赢过来,咱们就在深圳买最大的楼!”
秦淮茹被她晃得心烦意乱,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变了。
“王老板,我看你今天手气不行啊,要不就算了?”棒梗轻佻地说道。
“不行!”对面的“港商”突然拍案而起,双眼通红,“最后一把!我把我带来的钱全都押上!你有种就跟!”
说着,他将一个硕大的皮箱“砰”地一声砸在桌上,打开,里面全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港币。
棒梗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花衬衫。
花衬衫立刻会意,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梗哥,他上头了!这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啊!干了这一票,咱们就收手!”
最后一丝理智被贪婪彻底吞噬。
“好!我跟!”
棒梗将自己面前所有的筹码,连同花衬衫“帮忙”凑来的钱,一把推了出去。
“开!”
荷官面无表情地掀开了骰盅。
三个六,豹子,通杀。
棒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他呆呆地看着桌子中央那堆积如山的筹码,被庄家一把搂了过去,然后又看着那个皮箱被“砰”的一声合上。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对面,那个憨厚的“港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看死人般的眼神。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大金链子,随手扔给旁边的人,活动了一下脖子。
之前还围着棒梗喊“梗哥”的花衬衫和一众小弟,此刻全都站到了“港商”的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棒梗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们!你们出千!”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对方,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话音未落,一个壮汉上前一步,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一脚就踹在他的肚子上。
“嗷!”
棒梗像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倒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连叫都叫不出来。
“骗你?”“港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小子,在我的场子里,你输了就是输了。想赖账?”
他身边那个花衬衫男人走上前来,蹲下身,拍了拍棒梗的脸,笑嘻嘻地说:“梗哥,不对,小瘪三。忘了告诉你,这位王老板,才是这家场子的真正老板。”
棒梗的瞳孔,骤然收缩。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一个账本被扔到他面前。
“你之前赢的,都是我们借给你的。加上刚才这一把,连本带利,一共三十万港币。”王老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三天时间,要么还钱,要么留下两条腿,一只手。”
“三十万……港币?”
棒梗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天文数字让他彻底崩溃了。
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裤管往下淌。
他吓尿了。
“不……我没钱……我没钱啊!”他涕泗横流,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着王老板的腿,“王老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个从京城来的穷光蛋啊!”
哪还有半分“少年赌神”的风采。
门外的秦淮茹和贾张氏听到惨叫,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们如遭雷击。
“棒梗!”
“我的孙子!”
贾张氏看到宝贝孙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顿时疯了,冲了进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哎呦!没天理了啊!你们这帮杀千刀的骗子!合伙骗我孙子啊!我要去报警抓你们!”
一个打手嫌她聒噪,走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起来,粗暴地往旁边一推。
贾张氏撞在墙上,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秦淮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去,换上了她最擅长的楚楚可怜的面孔,哭着对王老板哀求:“老板,求求您了,我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啊!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吧……”
然而,王老板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了。
“三天。”他吐出两个字,然后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把那个小的带过来。”
一个小弟立刻走出门,片刻之后,拉着吓得哇哇大哭的槐花走了进来。
“妈!妈!”小当拼命挣扎。
秦淮茹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王老板笑了,露出满口黄牙:“三天之内,凑不齐钱,就拿你女儿的腰子来抵。带走!”
“不!”
贾张氏恰好悠悠转醒,一听到要动自己的孙女,疯了一样扑了上去,却被一个打手一巴掌扇在脸上,彻底昏死过去。
秦淮茹抱着昏迷的婆婆,看着小当被强行拖走,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一把把刀子,将她的精神彻底割裂。
她眼前一黑,也瘫软了下去。
……
冰冷的夜风吹过。
秦淮茹被赶出酒店,背着半死不活的贾张氏,拖着失魂落魄的棒梗,像三条丧家之犬,站在深圳繁华的街头。
霓虹灯闪烁,照亮了他们苍白绝望的脸。
天堂和地狱,原来只隔了一扇门。
就在这时,两个路过的行人闲聊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
“看见没,前面那栋最高的楼,就是英雄大厦!听说老板是个京城来的爷,姓何,牛逼得很!”
“何老板?那可是传奇人物,白手起家,现在半个深圳的运输都归他管!”
英雄大厦……何老板……京城来的……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劈开了秦淮茹混沌的脑海。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抓住那个路人。
“哪个何老板?他是不是叫何雨柱?”
路人被她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点头:“对……对啊,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得到肯定的答复,秦淮茹松开了手。
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那栋在夜色中高耸入云,如同巨兽般俯瞰着整个城市的英雄大厦。
她的眼中,迸发出一丝扭曲到极致的光芒。
那不是希望,而是怨毒和疯狂。
她一把拽起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棒梗,用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说道:
“走!去找你何叔!”
“他必须管我们!他欠我们贾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