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娄晓娥的第二天,何雨柱还未从那份离别的思绪中抽离,一个电话就直接打到了杨厂长的办公室。
是市里打来的。
“华振贸易有限公司”的合资申请,以一种近乎火箭般的速度,通过了所有审批流程。
红头文件下来那天,杨厂长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他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气定神闲喝着茶的何雨柱,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从港商提出意向,到所有手续办齐,前后不到半个月。
这是什么效率?
这就是港资的魅力,是时代的东风!
“雨柱……不,何总经理!”
杨厂长激动地站起来,绕过办公桌,重重地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称呼在不经意间已经改变。
“市里那边批了!特事特办!你是咱们京城,不,是咱们华北地区第一家合资贸易公司的头儿!”
何雨柱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切,尽在掌握。
公司的办公地点,没有选在满是机油味的轧钢厂里。
娄金城财大气粗,直接在王府井附近,租下了一栋新建写字楼的整整一层。
何雨柱第一次去看的时候,连他这个见惯了后世繁华的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声,港商就是会玩。
光可鉴人的水磨石地面,锃亮的玻璃大门,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西洋画。
跟轧钢厂那灰扑扑的苏式办公楼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何雨柱的办公室在最里侧,占据了最好的采光位置。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古老的灰色屋顶和渐渐冒头的零星高楼。
办公室里,是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一把能把人陷进去的真皮老板椅,墙角立着一盆高大的绿植,桌上还配了一部可以打长途的黑色电话机。
这派头,比杨厂长的办公室阔气了十倍不止。
“师父……不,何总……”
马华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站在门口,看着这间办公室,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被何雨柱直接从食堂调了出来,身份是总经理司机兼助理。
“瞧你那点出息。”何雨柱靠在老板椅上,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哎,哎!”
马华拘谨地坐下,屁股只敢沾半边。
他看着何雨柱,眼神里全是崇拜和敬畏。
这才几天功夫?
他师父,就从那个在后厨颠勺的何师傅,变成了坐在这气派办公室里的何总。
这一切,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要传奇。
“以后别叫师父了,在公司,叫何总。”何雨柱叮嘱道。
“是!何总!”马华把腰杆挺得笔直。
“以后你就跟着我,开车,跑腿,再学着点儿怎么跟人打交道。”何雨柱看着他,“脑子放活络点,这地方跟后厨不一样,机会多,学问也多。”
“我明白!何总!我一定好好学!绝不给您丢人!”马华用力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今天起,也跟着一起拐了个天大的弯。
一个星期后,“京港华振贸易有限公司”的开业剪彩仪式,正式举行。
这一天,写字楼下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市里的几位主管商业和外贸的领导亲临现场。
杨厂长穿着他最好的一套干部服,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红光满面,逢人就介绍:“这是我们轧钢厂与港商的合资企业!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何雨柱同志!”
那股子骄傲劲儿,活像是嫁女儿的亲爹。
娄金城也作为港方代表出席,他依旧是那副儒雅商人的模样,跟市领导们谈笑风生,气度不凡。
而全场的焦点,无疑是何雨柱。
他今天没有穿工装,也没有穿中山装。
而是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白色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
这身行头是娄金城特意从香江找裁缝给他量身定做的。
当他站上临时搭建的主席台时,台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去那个穿着白大褂,满身油烟气的“傻柱”,和眼前这个身形挺拔,气宇轩昂的商界精英,仿佛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这……这是何雨柱?”
“轧钢厂那个厨子?我的天,穿上西装差点没认出来!”
“你还叫人家厨子?人家现在是合资公司的总经理!何总!”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何雨柱手握麦克风,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没有丝毫紧张。
他没有念稿子,声音沉稳而有力。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朋友们,大家好。”
“今天,站在这里,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家公司的成立,我看到的,是一扇窗户的打开。”
“一扇让世界看到我们,也让我们看到世界的窗户。”
“华振贸易,未来要做的,就是把我们国内优秀的钢材,优秀的产品,卖到全世界去!再把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最新的商品,带回我们的国家!”
他的话不华丽,却充满了力量和自信。
台下的杨厂长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雷动。
剪彩仪式后,公司正式投入运营。
何雨柱召集了公司第一批由轧钢厂划拨过来的员工,开了第一个全体会议。
“我宣布公司的第一项业务。”
何雨柱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说钢材出口的事。
他却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两个词。
电子表。
录音机。
“公司账上的第一笔外汇,我会让港方立刻采购一批电子表和录音机进来。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不是出口,而是内销,迅速回笼资金,打响名气!”
这个决定,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放着钢材出口这种“为国创汇”的大生意不做,去倒腾这些“奇技淫巧”的小玩意儿?
一名从轧钢厂外贸科调来的老科长忍不住举手:“何总,我们公司的主要任务是配合厂里的钢材出口,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
何雨柱看了他一眼,没有生气。
“谁说这不是正业?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卖什么,这就是最大的正业。”
“另外,我在这里宣布公司的基本原则。”
他转过身,在白板上重重写下几个大字。
“能者上,庸者下。”
“从今天起,华振公司不看你的工龄,不看你的背景,只看你的业绩。谁能为公司创造价值,谁就能拿到高工资,高奖金,获得提拔。”
“反之,谁要是混日子,占着茅坑不拉屎,那就对不起了,公司不养闲人。”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这些习惯了国营体制大锅饭的员工心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资本主义”调调!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何雨柱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要的,就是这种震动。
临近下班,办公室里那台黑色的电话机,突然发出“铃铃铃”的急促响声。
马华一个激灵,赶紧跑过去接起。
“喂,您好,这里是华振贸易……啊?长途?从香江打来的?”
马华捂住话筒,激动地对何雨柱喊道:“何总!是香江来的电话!找您的!”
何雨柱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熟悉的电流声,紧接着,是娄晓娥带着兴奋和一丝急切的声音。
“柱子!是我!”
“嗯,我听着呢。”何雨柱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钱,我们家的那些东西,已经通过叔叔的渠道全部出手了!一分没少,都换成了港币和美金,注入了新公司的账户!”娄晓娥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畅快。
“好。”何雨柱言简意赅。
“还有!”娄晓娥的声调忽然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神秘的激动,“我打听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绝对可靠!”
“说。”
电话那头,娄晓娥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深市那边,马上要有大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