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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春同归去 第81章 毒物

戾帝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在黄花梨的木椅上:“刘侨适,顺清公府。当年朝阳死活要嫁他,他都不要,没想到竟然娶了你。抬起头来。”

虫娘抬起头,目光却盯着能映出人影的地砖。

戾帝不屑的笑着:“如此娇弱,倒是叫人怜惜。难怪叫刘侨适动了心,这一副病容都那么美了。”

虫娘又低下头道:“陛下明鉴,妾因体弱多病一直在玉寒山上修养,年纪大了,才下山嫁人。后因性格莽撞落了胎,伤了身子,再无好的可能了。”虫娘的额头又贴着地砖,希望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不叫任何人注意。

戾帝垂下目光,这样好看的人竟然伤了根本。

金银珠擦着不存在的眼泪道:“王姐姐的命真苦啊,陛下有所不知。王姐姐有下红之症,一直不好。我们在秀女所时便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灌下去。”

虫娘打心眼儿里感谢金银珠,戾帝收了心。又对着纱娘道:“你与郡主同住,怎会不知郡主有心疾之事?”

纱娘压下恐惧道:“回禀陛下,民女与郡主同住时,郡主并未犯过。所以不知。”

戾帝笑着:“罢了,既然是心疾就要静养。你们是郡主的好友便陪同郡主一起去青鸾殿静养吧。”

虫娘难得真诚的磕了三个头:“多谢陛下隆恩!”

当天夜里,虫娘、纱娘跟着无忧就到了青鸾殿,青鸾殿已经有专门的太医和嬷嬷等着了。

无忧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万籁俱寂,只有虫娘守着她。

虫娘见她醒了,连忙在她身下放了枕头,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毒?为什么这样厉害?”

无忧苍白的脸上带着笑道:“你看出来了,救下清河郡王了吗?”

虫娘摇摇头:“清河郡王自裁了,我想他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勇气。这对清河郡王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叔叔看上了自己的媳妇呢。”虫娘惋惜的道。

无忧拉住虫娘的手:“真是可惜了,那孩子呢?”

“不知道,孩子被带下去了,或许暂时是安全的,只不过霜华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就危险了。”虫娘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会是她和刘侨适的未来。

“没保住也好,一个被强迫怀上的孩子生下来有什么意义呢。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昭示着霜华夫人的痛苦。”无忧咽了咽口水。

虫娘给她端了热茶,无忧喝了一口道:“虫娘,有机会了你一定要出宫,出盛京去看看外面的壮丽山河。”

“我们一起去啊,等你病好了,等陛下殡天了,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那时我们就买一个宅子,一定要依山傍水的那种。闲时可以钓鱼,上山采蘑菇,多好啊。”虫娘憧憬着未来。

“那你的大学士怎么办?我瞧着他对你是真心的。”无忧脸上也带着笑,可她注定走不出这座死城的。

“真心瞬息万变,色衰而爱驰。我早晚有老去的一天,可他身边还会有各色美人。”虫娘替无忧掖好被子。

“是啊,真心是抓不住的,可是他的命却是可以抓在手里的。等他变心了,你就毒死他。”无忧将一包药粉递到了虫娘手里。

虫娘只觉得那包药烫手,惊诧的问:“你服用的就是这药,这到底是什么,好治吗?”

“这药名唤千机,是我母亲也就是汝南王妃亲手所制。无药可治,放心吧。”无忧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她向来在人前是以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模样。

虫娘想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你真是一个傻子,这种药怎么能随便乱吃呢!”

无忧替虫娘抹去眼泪:“别哭,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我只是不甘心。我也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啊,为什么命运就不能对我好些呢。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虫娘,我其实不是汝南王的独女,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我的生母也是他的棋子。”

无忧停顿了一下道:“我的生母只是一个守城小将领的女儿,自幼在军营里长大,是一个直肠子。在她年少时对我父亲一见倾心,非君不嫁。为了我父亲甘愿洗手作羹汤,可惜我父亲并不爱她,我父亲极爱重他的发妻。我的嫡母生了很多孩子,他们都记在了别人的名下,唯有我是记在父亲名下。母亲以为是父亲只爱她一个人,她真的很傻。”

“傻得可怜,傻得可悲。她在情爱中沉沦,献祭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在一次陷害王妃又失败后,我父亲再也不能忍受她的愚蠢。对她做出了惩罚,那就是送走我。我的父亲他真的很溺爱我,他特意娇养我,我没有规矩,不成体统,是汝南王府的小霸王。”无忧脸上带着笑,很无奈。

“我离开王府的那日,看见了许多照顾过的仆人们都在笑。那日只有我的生母在哭,其他人都在笑。到了盛京,父亲把我亲自送到了玉寒山上,那是他唯一能为我做的。后面我们每年都有书信来往,这毒药就是夹在书信中带过来的。”

虫娘拉住无忧的手:“或许是你误会了,他们只是想让你体面。”

“没有误会,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误会。虫娘,我爹在书信里明确写了,叫我入宫,死在宫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我娘的一截断指。”无忧脸上早已经是冰凉一片。

虫娘哑然,无忧替她理着额前的碎发:“我是他起兵的借口,他的爱女之心是权势的借口。”

虫娘撒气般的将那包药丢在了地上,抱住了无忧:“你会没事的,你一定可以回去见你娘。”

无忧摇头:“我不想见她,她一心只有我父亲。她还写信来劝我,劝我成全父亲。虫娘,我娘也不爱我,可我却爱她。我和我娘,不知道谁更可悲一些。”

“没有,没有,一定是你误会了。等我们出宫去,一定可以解释清楚的。”

虫娘抱着无忧坐了一夜,她怕她一松手无忧就没了。

刘侨适休沐那日,回了自己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变,偏偏什么都变了。

双全进来道:“公子,马已经备好了。”

刘侨适握紧了虫娘送他的荷包:“好,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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