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言陷在处置室的病床上,意识像浸在融化的黄油里,软塌塌的怎么也拢不起来。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紧,连呼吸都带着凉丝丝的涩感。
头顶的白炽灯蒙着层薄雾般的光晕,把白色天的花板和墙壁映得愈发清冷,寒意顺着床沿往上爬。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跌回重生出事那天。他驾驶着宾利欧陆冲上海河大桥的瞬间……
猛然侧头,满屋子的人影差点让他魂飞魄散。
小姨林秀雅、曲若柠、张文彬、郑义军,还有“心跳音符”的大半管理层与初代开发人员,全来了。
宋璟言挣扎着想坐起来,后背刚离开枕头就被无力感压了回去,他皱着眉看向众人:“你们这是干嘛?我就是着凉感冒了而已,怎么弄得跟开追悼会似的!”
其他人都没吭声,林秀雅却一把将他摁回床上:“大外甥!我可是你亲小姨,别人不敢动你,我可敢!你知道医生刚才怎么说吗?再晚来一步,你大脑就会受损,到时候直接变成傻子,你懂不懂!”
她被气红了眼,攥着宋璟言的衣领怒道:“这不是你小时候淘气,惹得全村狗追着叫、被咬了也不当回事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把赌注押在你身上了,你明白吗?”
林秀雅指着郑义军,声音发颤:“郑教授把你的项目当成自己的核心课题,你要是完蛋了,他在学校的位置保不住不说,老婆孩子都得受牵连!”
她又转向曲若柠:“她把自己的青春、未来全赌在你画的蓝图上!你要是垮了,她那些熬到后半夜的夜、费尽心机写的企划书,就全打水漂了!”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又指了指张文彬和其他人:“我,还有他们,为了你的项目耽误了多少课程,熬了多少通宵、灌了多少黑咖啡,你知道吗?还有你爸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办?”
这番话像重锤砸在宋璟言心上,让他哑口无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和上一世不一样。
太多人的命运,都被他牵扯在了一起。
他轻轻点了点头,挣扎着直起身,冲众人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就在这时,沈芙薇红着眼眶冲进处置室,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黏在了她身上。
她在公司做兼职助理,众人都认识她。
但没人真把她当普通助理看,毕竟那是老板的女朋友,未来的老板娘。
屋里的人纷纷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沈芙薇显然是刚止住哭,眼眶还红着,可一看见宋璟言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眼泪唰地又涌了出来。
林秀雅见状,知道情侣俩肯定有悄悄话要说,立刻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带头往外走。
等人都走后,沈芙薇才捂着嘴,抽抽搭搭地哭出了声,带着浓浓的埋怨:“你知道吗?我听说你晕过去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
宋璟言连忙伸手攥住沈芙薇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这儿堆了好多橘子、香蕉,要不要剥个尝尝?”
沈芙薇没接他的话茬,反而抬眼盯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嗔怪的质问:“你是不是没听话?我给你买的羽绒服,你压根没穿对不对?”
见宋璟言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沈芙薇更急了,眼眶又红了些:“难道你不喜欢我给你买的东西?”
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裹着委屈,眼看就要掉眼泪,宋璟言赶紧收了玩笑神色,正色道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往后天天穿、时时穿,睡觉搂着穿,洗澡都舍不得脱,行不行?”
沈芙薇知道他又在胡扯,伸手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我不管,以后我要查岗!要是再看见你不穿羽绒服,我就……我就真生气了!”
宋璟言差点笑出声,沈芙薇所谓的“生气”,不过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人,
那模样哪儿有半分威慑力,反倒像在撒娇卖萌,让人忍不住想逗她。
他顺势把沈芙薇拽到床边坐下,刚要开口说些软话,病房门忽然又被推开,宁小米走了进来。
她双手攥着拳头藏在衣袖里,指节泛白,心里翻涌着愧疚与酸涩,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宋璟言没察觉她的异样,语气自然地招呼:“小米来了?过来坐。”
宁小米瞥见沈芙薇挨着宋璟言坐在左侧床边,心里莫名窜起一丝酸意,却没表露分毫。
她绕到床的另一侧,在椅子上坐下,抬眼瞥见挂钩上挂着的好几个吊瓶,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点轻讽
“吆,宋大哥这排面够豪气啊!别人打吊针都是一瓶两瓶,你这是准备整箱‘进货’?”
沈芙薇起初和宁小米接触时并不热络,相处久了倒觉得她没那么难相处,
反而在为人处世、打理人际关系上比自己通透得多,两人也渐渐有了些共同话题。
她想起之前问过护士吊瓶时长,便开口道:“小米,我今晚在这儿陪护他,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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