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起身挨着宋璟言坐下,拢了拢自己的大衣领口,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璟言,别理他。你能来,就已经是最大的礼物!”
然后又转身看向金阳明:“今天是我大学最后一个生日,我们都是同学,别闹了好么?”
夏欣既不想得罪金阳明,又想安抚住宋璟言不要走。
宋璟言在心底轻嗤一声:这算盘打得精,典型的既要又要。
但他没有执意要走。
把张麒霖一个人扔在这儿,未免太尴尬。
况且他知道,自己这一走,金阳明的矛头肯定会直接指向张麒霖。
宋璟言勾了勾唇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哂笑:
“学姐别当真,我就是跟金学长开个玩笑而已,对吧?”
说完,他抬眼挑了挑眉,目光直看向金阳明。
金阳明脸色铁青,却还是强压着火气,扯出个生硬的笑:“宋学弟真幽默,连开玩笑都这么标新立异。”
“好了好了,咱们关灯吹蜡烛吧!”夏欣见状赶紧起身打圆场,伸手就要去够灯开关。
张麒霖刚要起身帮忙,金阳明却几乎是抢在他前头摁灭了灯。
包厢瞬间暗下来,只有蛋糕上的烛火摇曳着暖光,
金阳明又脚步飞快地凑到夏欣身边,举着相机对准了她,镜头里的意图毫不掩饰。
宋璟言站在夏欣身侧,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了些距离。
没成想夏欣察觉到了,反而又轻轻往他这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要挨着他的胳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熟悉的生日歌声渐渐响起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松了些,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烛火映照的蛋糕上。
“快许愿吹蜡烛呀!”夏欣对面,那个身材魁梧的女生忍不住催促道。
可夏欣没像往常那样闭眼低头许愿,她抬着头,望着围在身边的同学们,声音清亮又带着点郑重
“这是我在大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我想祝大家——所有的幸运,都能不期而遇;所有的美好,都能如期而至。咱们,未来可期!”
掌声伴着蜡烛被吹灭的轻响一起落下,暖黄的烛火熄灭的瞬间,宋璟言忽然有些恍惚
——这氛围,竟让他想起了自己上一世毕业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也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兴奋,眼底藏着少年人的莽撞和迷茫;
直到后来在山城摸爬滚打,撞得遍体鳞伤才灰头土脸地返回家乡,只剩满心落寞。
人这一辈子,哪有什么非追不可的事业和梦想?
到最后才懂,人生重要的从来都是攥在手里的现实,和能看清现实的方向。
“夏欣,下个学期咱们基本不用返校了,你有什么打算啊?”有人顺着话题问了一句。
夏欣轻笑了声,那笑声里藏着点说不出的苦涩。
她拿起塑料刀,开始给大家分蛋糕:“你们都知道,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都各自再婚了!对他们来说,我其实是个多余的人。”
“这几年靠助学金和打零工,总算把大学念完了。但说实话,”她顿了顿,抬眼扫过眼前的一张张脸,语气软了下来,
“大学这几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时光。我想留在旅城,在这儿安家。”
包厢里顿时静了静,大家脸上都露出点异样的神色,他们学的专业,在旅城本就没什么对口的工作机会。
“那你打算找什么工作啊?”旁边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追问了一句。
夏欣手里的塑料刀顿了顿,眼底刚燃起的光倏地暗下去,掠过一丝藏不住的迷茫。
她不自觉地朝宋璟言的方向瞥了一眼,像是想从他那儿寻点底气,又很快收回目光。
在旅城这种处处讲人情世故的地方,她举目无亲,没背景没依靠。
考编几乎是没指望的,能找的无非是培训机构或是健身场所的活儿,可那些工作又都不稳定,根本撑不起“安家”的念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把切好的蛋糕递给身边人,语气轻得像在安慰自己,“总能活下去的,不是吗?”
金阳明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这可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他立刻接话:“要不你跟我去京北?我让家里亲戚帮你找个老师的工作,稳定又体面!”
夏欣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金阳明从大一开始就追她,嘴里没停过吹嘘:这个叔叔是领导,那个舅舅做大官。
可她早就打听清楚了,金阳明家就是普通工薪家庭,父母都是工厂工人,哪来什么能帮人找工作的“亲戚”?
更何况他这人眼高于顶,还特别花心,学校里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生,他都要凑上去撩几句。
“谢谢你的好意,”夏欣接过话,语气客气又疏远,“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边的对话,宋璟言没怎么听进去。
他坐在一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心里琢磨的全是怎么找个理由提前走,这场生日会,实在是越来越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