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言松开手时，曲若柠直挺挺蹲在地上，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很快就变成了抽噎的大哭。
宋璟言心里门儿清，这时候不能急着哄。
女生闹情绪时，对错先放一边，得等她把满肚子委屈哭透了，再给她递个台阶才管用。
可他实在想不通：曲若柠这委屈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俯身，指尖慢悠悠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拾起来。
指尖捏起文件时，宋璟言原本松着的眉心渐渐蹙紧——全是公司运营、财务、客户关系这些核心机密。
他又扫向桌上的文件，竟还有一份海蓝公司未来扩建发展的企划书。
宋璟言翻了几页，抬眼看向她：“曲姐姐，你把这些要紧文件都翻出来干嘛？难不成要叛逃？”
曲若柠已经从地上挪回椅子上，还在抽抽噎噎的：“你明知故问！我这不是整理好，准备交接给默建国吗？”
宋璟言狐疑地皱了皱眉：“交给他？这些财务报表、客户资料、产品信息，尤其是这份企划书，就算交给他，他看得懂吗？”
曲若柠抬眸，视线带着气性斜斜剜向他：“不是你开会说，要把海蓝全交给老默，让我早点脱身吗？”
宋璟言这才觉出不对劲，话里的漏洞像扎眼的线头似的冒了出来：“所以……你整理这些资料，是打算交给老默？”
曲若柠被他问得发懵，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带着哭腔呛道：“你有话直说！别摆着这张死人脸盯着我！”
宋璟言被她怼得噎了下，无奈道：“我是说让你把海蓝的日常运营交给他，可从没说过要把决策权、财务和人事也交出去！懂了？”
曲若柠冰雪聪明，哪会不懂，
决策、财务、人事，这才是攥着公司命脉的核心。
她愣了愣，声音轻了些：“那你的意思……不是要我走？”
宋璟言简直佩服她的想象力，况且他之前明明提过好几次，想让她去未来的投资公司当CEO。
合着他之前的话全被当成耳旁风了？
宋璟言没好气，却也没法全怪她。
谁会把未来前途、人生规划当玩笑听？
偏他每次说这些时都嬉皮笑脸的，承诺的公司又还在筹备中，换谁也难信。
“曲若柠！看来你是真讨厌我啊！”宋璟言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
曲若柠被他气笑了，眼眶还红着：“不然你以为我之前都是装的？”
宋璟言自打成了上市公司老板，哪怕是重生回来，这还是头一回被人明着说讨厌，
心脏莫名有点发闷：“对不起，我真是才发现……你原来真的讨厌我。”
“但是！”他忽然收了嬉皮笑脸，语气沉得郑重，“我以前跟你说的科技公司、投资公司，请你做CEO，全是真话。骗你……我就对着你这办公室的日光灯发誓！”
可即便如此，曲若柠眨着那双泪雾蒙蒙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里的不信依旧明晃晃的。
宋璟言没辙，干脆抛出实招：“从明天起，我去组建新公司的技术团队，你也跟着参与，行吗？对了，你自己拟一份合同，我签字！”
当初曲若柠应下他的邀请时，只答应在海蓝待三个月帮他。
那时候她根本不看好宋璟言，所以没签合同，就口头约定了下。
但现在不一样了，海蓝的前景肉眼可见地好，她确实需要一份合同。
曲若柠立刻点头：“行，我明天就拟合同给你！”
心头的阴云散了，她忽然有种“上坟哭错坟”的荒诞感。
瞥见宋璟言身上还沾着方便面污渍，这次是真有点过意不去。
但在他面前，她哪肯露出来，只别扭地开口：“我的晚饭被你弄洒了，要不……我出去请你吃饭？”
宋璟言心情还没缓过来，暂时不想说话。
曲若柠眼尖捕捉到他脸上的神色，赶紧补充：“我正好也想跟你聊聊公司里的事。”
宋璟言心里清楚，工作上的事确实不适合在办公室正儿八经地聊，得找个放松闲适的地方，当成闲话慢慢说。
这样就算有不同想法、有争议，大家也能松快着达成一致。
“那你等会儿，我去办公室换件衣服。”他刚才回来时，把给刘依一家带的衣物放办公室了，才去找的曲若柠。
换完衣服出来，宋璟言一身休闲装，没了之前的深沉老成，整个人看着都添了几分青春气。
“这衣服是你女朋友买的吧？”曲若柠瞥了眼，带着点调侃。
其实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宋璟言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那几个漂亮女生都围着他。
他那张嘴，毒起来跟含了敌敌畏似的，有时候她真恨不得把他毒哑。
当然现在看，他也不是没优点。比如偶尔很沉稳，听见大笔资金时也没咋咋呼呼忘乎所以；
似乎对未来的经济走向、政策发展，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学习成绩肯定也不差，不然高考考不了那么高分。
可就这点优点，还不足以改变她对他的刻板印象——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