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陈博翰家的面馆出来时，李贺鹏冲宋璟言扬了扬下巴：“小米就拜托你送了啊！”
宋璟言没应声，只朝他摆了摆手，视线扫过路灯下的宁小米，不情不愿地往她那边挪了两步。
宁小米早瞥见他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手指悄悄攥紧了运动服下摆。
她知道宋璟言还记恨着那天自己脱口而出的威胁。
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又怕碰一鼻子灰，话到嘴边终究咽了回去。
两人并肩往街尾走，起初谁都没说话。
月色被阴云遮得忽明忽暗，连路灯昏黄的光都像拖了层影子。
宋璟言心不在焉，余光随意往旁边一扫——宁小米今天穿了双白网鞋，鞋底薄薄一层，
瞧着比平常矮了小半头，刚到他肩膀往下一点的位置。
他挑了挑眉，故意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语气带了点讥诮：“你平常穿的鞋子都是带内增高吧？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矮！”
宁小米被戳得心口一闷，刚攒起的那点缓和心思瞬间散了。
她没抬头，声线沉沉的：“是，我一米六三，是没她们高。”
“她们”自然指的是刘依一和沈芙薇。
宋璟言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憋闷，反倒来了劲：“看不出来啊，是不是个子矮的女生都有心机？”他盯着她的发顶，等着她像上次那样瞪眼睛反驳。
可宁小米没瞪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路灯把她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她垂着睫毛，声音闷乎乎的，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宋璟言，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威胁你。”说完飞快瞟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宋璟言倒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噎了一下。
他原本都想好了下一句刺人的话，这会儿像被人猛地抽走梯子，僵在原地愣了愣。
夜风卷着梧桐叶的沙沙声吹过来，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手从裤兜抽出来又塞回去，含糊道：“知道了。”
两人重新往前走时，气氛松快了些。
街道上没什么人，偶尔有自行车驶过，带起一阵风。
宁小米穿了身清爽的运动装，曼妙的曲线被勾勒得分明。
大概是觉得安静着尴尬，走了段路，她忽然轻轻哼起了歌：“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的泉水。她走得慢了些，侧脸对着路灯，鼻尖的弧度软乎乎的。
宋璟言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以前和刘依一放学，刘依一也爱哼歌，不过是《勇气》那样温温软软的调子。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她哼完一段，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带着点试探问：“我唱的好听吗？”
宋璟言赶紧收了恍惚的眼神：“不就是周杰伦的《晴天》吗？”他抬手比了个耍帅的手势，“我以前在二中，可是人称‘月杰伦’，顶得上四个‘周杰伦’！”说完还得意地挑了挑眉，等着看她崇拜的眼神。
宁小米果然被逗笑了，“噗嗤”一声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又往前走了段，宁小米忽然想起什么，脚步放慢些，侧头看他：“对了，我今天看了三文鱼的出货价，你那批货现在值八千多万了。”
宋璟言侧眸瞥她一眼，语气平淡：“这算什么。”顿了顿，抬头望了眼被云遮了一半的月亮，“我打算到年底赚够一个小目标。”
“小目标？”宁小米愣了愣，停下脚步皱眉看他，“什么小目标？”
宋璟言这才想起“小目标”还没成流行词，嗤笑一声，抬手比了个“1”的手势：“哦——就是一个亿而已。”
“一个亿？”宁小米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你不打算趁机赶紧把那批三文鱼卖出去？”她皱着眉，语气带点焦急，“现在价钱已经够高了，万一往后跌了……”
话没说完，她就去看宋璟言的脸色。见他脸上半点慌张都没有，反倒透着胸有成竹的笃定。
要知道那可是八千万啊。她最崇拜的父亲，创业至今，赚下的资产也不过五千万。
宋璟言现在只不过是刚上大学的大一新生，年底就要过亿？
她没有怀疑，反倒信了。
她从小就很崇拜父亲，从来没见过比父亲更优秀的男性。
也许刚开始接触宋璟言，只是因为心里那点不甘，不想被沈芙薇比下去。
可现在她发现，宋璟言在某些方面和父亲很像——都是年轻就开始做生意，一样成绩出色，对社会现象的见解也惊人地相似。
还有他那痞坏的样子，或许不算顶帅，却偏偏合她的审美。
“璟言，能请我吃份臭豆腐吗？”宁小米突然抬起手臂，指向前面街角那盏暖黄灯下的炸串店。
宋璟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眼，眉心蹙起，眼神里浮起疑惑——他才不信宁小米单单只是想吃，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宁小米看到他不信的表情，赶紧解释：“我穿的运动服，没带钱包！”见他皱眉，又抬手拍了拍口袋，带点小委屈，“真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