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 《汉书·项籍传》
冰冷的恐惧感沿着脊柱蔓延，但瞬间被更强烈的决绝取代。孙五供出的情报远超内部倾轧的范畴，这是足以将整个荆州基业拖入万劫不复的叛国！
“布防图…里应外合…”王什长脸色煞白，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他看向李婉晴和林楠，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愤怒，“这帮天杀的贼子！李姑娘，林兄弟，现在怎么办？这情报必须立刻上报！但孙五说高层可能还有他们的人…”
林楠看向李婉晴，虽然左臂依旧吊着，但眼神锐利如刀：“信不过别人，就直接闯到军师面前！”
李婉晴大脑飞速运转，【潜意识宫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模拟着各种可能性。直接闯帐？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若真有内应，半路截杀或扭曲信息并非不可能。按常规渠道层层上报？风险同样巨大，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被卡住。
“不能按常理出牌。”李婉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需要一条能直达天听，且让对方无法拦截的路径。”
她目光扫过地上的孙五，以及那枚陌生的令牌。“王什长，麻烦你亲自带几个绝对信得过的兄弟，将孙五秘密看押起来，令牌和供词原件由我保管。林楠，你伤势未愈，但需要你和我一起，演一出戏。”
“演戏？”林楠和王什长都愣了一下。
“对，”李婉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们不去中军大帐，我们去…粮草辎重营巡查。”
片刻之后，李婉晴和林楠带着两名王什长麾下的心腹兵士，如同日常巡查一般，出现在了粮草辎重营附近。李婉晴手中拿着记录板，似乎正在核对物资，林楠则跟在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但李婉晴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不远处那个看似普通，却有亲兵守卫的营帐——那是诸葛亮偶尔会用来私下处理机要文书的地方。根据苏茜之前的情报分析和她自己的观察，诸葛亮近几日午后常会在此处停留半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婉晴表面平静，内心却在默默计算。终于，那道熟悉的身影，羽扇纶巾，在两名贴身侍卫的跟随下，出现在了营帐入口。
就是现在！
李婉晴对林楠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守卫的亲兵立刻上前阻拦：“站住！军师处理要务，闲人勿近！”
李婉晴停下脚步，朗声道：“书记处文书李婉晴，有紧急军务需面呈军师！”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帐内之人能够听到。
帐内沉默一瞬，随即传来诸葛亮平静的声音：“让她进来。”
亲兵让开道路。李婉晴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走入帐内。帐内陈设简单，诸葛亮正坐在案几后，面前铺着地图，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李文书，有何紧急军务？”诸葛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婉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快步上前，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枚陌生令牌和一份简要记录了孙五供词核心内容的绢布，双手呈递到诸葛亮的案几上。然后，她后退一步，垂首而立，用清晰而快速的语调，将如何设计陷阱、抓获孙五、以及孙五供出的关于赵天成已离营投曹、计划窃取布防图、高层或有内应等关键信息，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她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个人情绪渲染，只是陈述事实，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诸葛亮的目光落在令牌和绢布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但李婉晴能感觉到，那平静外表下正在急速运转的思维和骤然凝聚的冷意。
良久，诸葛亮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李文书，此事除你团队及王什长外，还有何人知晓？”
“回军师，再无他人。抓获孙五后，已立刻封锁消息，人犯由王什长亲信秘密看押。”李婉晴回答。
诸葛亮微微颔首，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李婉晴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极淡的赞赏：“临危不乱，直捣黄龙。你选择来此，而非按常规上报，甚好。”
他拿起那枚令牌，仔细端详片刻，放下。“赵天成及其党羽，前日确以侦查为名离营，手续齐全，未曾引起怀疑。”他顿了顿，羽扇轻摇，“至于布防图…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没有询问李婉晴如何确定高层有内应，也没有质疑情报的真伪，仿佛一切已在他推演之中。这种绝对的冷静和掌控力，让李婉晴心中稍定。
“军师，如今…”李婉晴试探着问。
“稍安勿躁。”诸葛亮打断她，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彼既欲为‘客’，吾便尽‘地主之谊’。李文书，你且回去，约束部下，一如往常。今日之事，不得再对任何人提起。”
“是。”李婉晴心中明了，诸葛亮已有定计。
“另外，”诸葛亮补充道，“你之前协助整备军械，颇见成效。即日起，擢升你暂代后勤司马一职，负责协调部分军械与粮草转运事宜，可直接向主簿汇报。林楠伤势未愈，暂调任你麾下，负责安保。原先锋营王什长及其部属，划归你调遣，负责相关物资押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