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堡之内,一片死寂。
贾坤的动作很迅速,没有辜负林恩对他的期望。
如今弥塞菈正在收拾行李。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马上就要趁一片混乱之际跟随林恩离开君临城。
她可不想自己被作为要挟林恩的“人质”被扣在君临。
贾坤、奈德、詹姆等人也已经准备一同北上。
如今,国王寝宫的大门紧闭,将所有窥探的目光与焦急的议论声都隔绝在外。
浓烈草药味从门缝中渗透出来,笼罩着整个梅葛楼。
劳勃·拜拉席恩躺在那张足以容纳三四个女支女的巨大床榻上,曾经雄壮如公牛的身体,如今像一座正在坍塌的山峦。
他腹部那个被野猪獠牙豁开的巨大伤口,已经被派席尔大学士用滚烫的烙铁封住。
焦黑的烂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糊味。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徒劳。
劳勃伤到了内脏,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感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给劳勃带来持续的高烧与难以忍受的剧痛。
“酒……”
劳勃那双总是充满了欲望与暴躁的眼睛,此刻已是一片浑浊。
瑟曦坐在床边,用一块沾湿的丝绸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
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与担忧。
但那双绿色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劳勃,亲爱的,派席尔说你不能再喝酒了。”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滚开!你这个……婊子!”
“你比谁都想让我去死!”
劳勃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但那声音却虚弱得像一只小猫的呜咽。
“给我酒!”
就在这时,寝宫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瓦里斯那圆滚滚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他像一个充满了歉意的影子,躬着身子,手里捧着一卷羊皮纸。
“陛下。”
他的声音轻柔而又充满了不安,仿佛怕惊扰了国王最后的安宁。
“一个……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您手下早就带回来的,可惜您那时已经打猎去了。”
“我本不该在这种时候打扰您,但……但这关乎王国的安危。”
瑟曦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盯着瓦里斯手中的羊皮纸,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劳勃艰难地转过头,浑浊的目光聚焦在那卷羊皮纸上。
“念。”
瓦里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纸展开。
然后,用他那特有的轻柔语调,缓缓地念了出来。
【致忠诚的戴佛斯:君临的空气,比龙石岛的海风更加令人窒息。腐朽的气味无处不在。我那位‘仁慈’的兄长,正沉溺于酒色之中。】
【他的身体,比拜拉席恩家族的荣耀腐朽得更快。我看到了他的结局,也看到了王国的未来。那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很快就将回到它合法的主人手中。律法与正义,终将战胜混乱与欲望。】
【让舰队做好准备。当雄鹿倒下之时,便是我们重返回君临之日。】
寝宫里,落针可闻。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进劳勃那颗早已被毒液和愤怒侵蚀的心脏。
“呵……呵呵……”
劳勃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又牵动着他腹部的伤口,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好……好一个史坦尼斯,我的好弟弟!”
劳勃的身体猛地一颤,一口黑血从嘴角涌出,浸染了身下的丝绸床单。
“派席尔!”
劳勃的眼中,迸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骇人凶光。
“你这个老废物!过来!”
派席尔大学士连滚带爬地凑到床边。
那条沉重的学士项链在他脖子上晃来晃去,叮当作响。
“给我检查!”
劳勃无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现在!立刻!马上!检查我身体里有没有毒!”
“陛下……您……”
派席尔吓得浑身发抖。
“检查!”
劳勃发出微弱的咆哮。
派席尔不敢再有半分犹豫。
他颤抖着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套银质的采血针和几个水晶小瓶。
他小心翼翼地从劳勃的手指上,刺取了一滴已经变得有些发黑的血液。
然后,他将血液滴入一个装有某种透明液体的小瓶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瓶上。
只见那滴黑血在液体中缓缓散开。
紧接着,整个小瓶中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淡淡紫色。
派席尔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七神在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是里斯之泪……”
“陛下,您的身体里,一直被人用小剂量的‘里斯之泪’侵蚀着……”
“这种毒无色无味,混在酒里根本无法察觉,它会慢慢地腐蚀人的内脏,让中毒者看起来……看起来像是死于纵欲和酗酒……”
寝宫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