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身躯摇晃,脸上苍白,但那双重现瞳孔的眼睛,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看着净尘,口中不住地感谢,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他指了指地下,那股若有若无的空无感,此刻变得更为清晰,像一个无声的呼唤。
净尘扶稳研究员,让他靠坐在一旁的墙壁边。他明白,这个城市还需要研究员的知识和帮助,他不能将他一人置于险境。他迅速取出一些随身携带的能量补给,递给研究员。补给散发着淡淡的生机,能暂时稳定研究员的状况。
“你在这里休息,不要乱动。”净尘叮嘱道。
研究员接过补给,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他看着净尘,声音虚弱:“小心……那个声音……它比我强大太多,也更……更诡异。”
净尘颔首,没有多言。他转身走向研究员所指的地下入口。那入口被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遮掩,但石板边缘,却隐隐透出一种难以察觉的虚无气息,仿佛能吞噬周遭的光线。净尘将慈悲刀轻轻触碰石板,刀身散发出一圈柔和的金光,石板上的虚无气息瞬间被压制,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通道向下倾斜,仿佛通往世界的尽头。空气愈发沉重,一种难以名状的空寂感扑面而来,让呼吸都变得困难。净尘没有犹豫,他迈步而入,金光微弱,只勉强照亮身前数尺。通道两侧的岩壁,不再是寻常的石块,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灰色,表面光滑,却不反射任何光线,像一块块凝固的虚无。
越往下走,那种空无的感觉越发强烈,它并非寒冷,并非压迫,而是一种彻底的“失重感”,仿佛自身的存在都在被缓慢地剥离。净尘感到体内的希望种子在微微颤动,似乎在警示,又似乎在雀跃,对这种极致的“空”产生了某种共鸣。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净尘踏入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没有光,却也不是纯粹的黑暗。入眼所见,是一片广袤的虚无之域。头顶是无法触及的穹顶,脚下是平坦却同样不反射光线的地面。这里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感受不到,一切都处于绝对的静止之中。
空间中央,耸立着几座高大的黑色尖塔,它们并非由实体构成,而是由纯粹的“空”凝聚而成,边缘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这些尖塔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波动,正是这波动,将整个空间凝固,剥夺了所有生机的痕迹。
净尘踏前一步,脚下的“地面”发出一声无声的涟漪,涟漪扩散,整个虚无之域似乎被惊醒。那些黑色尖塔的顶端,开始浮现出点点黑色的光斑,它们没有固定形状,如同夜空中最深邃的墨点,缓慢地游弋。
“入侵者。”一个声音,直接在净尘的意识深处响起。它没有音调,没有情感,却带着一种古老而浩瀚的意味,像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又像根本没有声音。
净尘慈悲刀在手,刀身金光流转。他观察那些黑色光斑,它们并非生命,也非怨灵,更像是虚无的投影,它们没有攻击性,却能将触及的一切化为“无”。一个光斑飘近,它所过之处,连金光都变得黯淡,仿佛被抽离了色彩。
净尘侧身避开,他尝试用净化之力触碰光斑,但金光触及,光斑只是微微颤动,并未消散,反而像是吸收了金光中的“存在”,变得略微凝实了一些。
“你的‘慈悲’,无法触及‘空无’。”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理解”,“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永恒的平静。”
净尘没有回应,他感到慈悲刀的金光在被缓慢地消磨。这些虚无的投影,并非邪恶,它们只是“存在”的反面。他的净化之力,针对的是“污染”和“扭曲”,但面对纯粹的“空”,却显得无从下手。他需要找到一个能让“空”重新“存在”的突破口。
他闭上眼,将意识沉入体内,感受希望种子的律动。希望种子散发着纯粹的本源之光,那是构成万物的基础,是生命与存在的根基。他明白,要对抗虚无,不是要“清除”,而是要“填补”。
他猛然睁开眼睛,慈悲刀在手中翻转,金光不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敛,最终凝聚成一道笔直的光束,直刺向最近的一座黑色尖塔。光束没有锋锐,却带着一种无法阻挡的“存在感”。
“嗡——”
一声悠长的共鸣,在无声的空间中回荡。金光束触及尖塔,尖塔没有碎裂,但其表面却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裂痕中,透出微弱的、彩色的光芒,那是被尖塔所“空无化”的本源之力,此刻正被净尘的“存在之光”强行唤醒。
“你……在违背秩序!”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虽然依然空无,却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怒”。
虚无之域瞬间沸腾,无数黑色的光斑从尖塔中喷涌而出,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游弋,而是如潮水般涌向净尘,试图吞噬那道金色的光束,将其化为虚无。它们甚至凝聚成一道道无形的“空无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试图束缚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