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严肃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微妙。
还是魏靖川,硬着头皮上前,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他清了清嗓子。
“父亲,母亲。”
“这位是谢苓姑娘,这位是林稚鱼姑娘。”
魏凌霄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谢苓的身上。
那审视的目光依旧锐利,却已经没了最初的压迫感。
他打量了片刻,微微颔首,开口还是那般直来直去。
“气度不凡。”
“就是这身子骨看着弱了些,不扛揍。”
他顿了顿,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回头让川儿多教你练练,强身健体。”
这话讲得特别直白,没有一点恶意,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练武之人最实在的想法。
苏念雪却已是笑着走过来,轻轻拍了丈夫一下,然后无比热情地拉过了谢苓的手。
“谢姑娘别见怪,他们爷俩都这样,说话不过脑子。”
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常年练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并不粗糙,反而给人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快,都坐下歇歇,千万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这份不加掩饰的善意与热情,瞬间驱散了谢苓心中的些许戒备。
她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身旁的魏靖川低语了一句。
“我现在相信,你的厨艺是家学渊源了。”
魏靖川闻言,身子微微一僵。
然后,他的耳根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变得绯红。
魏靖川的耳根红得好像马上能滴出血来。
那张素来冷峻的脸,连脖子都跟着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
他有些狼狈地把视线挪开,不敢再看谢苓那双带笑的眼睛。
谢苓瞧他这样,嘴角的笑意笑更浓了。
她也不逗他了,顺手拿起旁边的茶碗,轻轻喝了一口。
茶是好茶,入口微苦,回味甘醇,就跟这凌云堡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刚直硬朗,内里却藏着脉脉温情。
……
第二天早上,天光正好,微风不燥。
凌云堡的后花园,跟京城那些精雕细琢的皇家园林截然不同。
这儿没有那么多曲折回廊,也没多少名贵的花卉树木。
园子非常大,景色看起来特别开阔。
一边是引了山泉水弄成的宽广池塘,中间还点缀着几座小巧的亭子,看着十分雅致。
另一边是一大片平坦开阔的草地,旁边还立着许多兵器架子和梅花桩。
很明显,这儿既是看风景的地方,也是练武的场地。
能把文雅和武艺直接又和谐地凑在一块,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这凌云堡了。
谢苓和林稚鱼坐在池塘边的一座八角亭子里欣赏着美景。
石桌上搁着几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壶刚沏好的热茶。
魏靖川站在演武场,穿着一套藏青色劲装,正赤着手臂在和几个凌云堡弟子对练。
也许是因为回到家的缘故,他今天的神情比平时要放松不少。
刀光剑影间,身姿越发矫健流畅。
远远看去,只如一杆迎风而立的劲竹,带着凛凛锐气。
谢苓看得发怔。
脸上笑意浓得化不开。
林稚鱼斜斜瞥她一眼,忍不住打趣:“眼都要看直了,有那么好看么?”
谢苓“噗嗤”一笑,眼睛仍盯着魏靖川不放:“比你好看多了。”
林稚鱼:……
酸溜溜道:“重色轻友!”
谢苓莞尔:“我错了,你长得也很好看啊。”
林稚鱼这才满意了,傲娇地哼了一声:“喂我吃糕点。”
谢苓笑着夹了块桃酥给他。
林稚鱼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
“殿下,您可真说对了。”
“这凌云堡的厨子,手艺当真是一绝。”
“不光是正餐做得好,就连这点心也做得这么好吃。”
谢苓听了这话,目光不自觉地就往亭子外面那个挺拔的身影上看了看,然后淡淡地说。
“嗯,是有家学渊源的。”
亭中气氛正好,一片闲适安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又活泼的声音传了过来。
“靖川哥哥!你回来啦!”
这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藏不住的惊喜和高兴。
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谢苓抬了抬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就瞧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像一团焰火,风风火火地朝着这边跑过来了。
跑过来的这个人是个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她穿了一身利落的火红色劲装,将那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几乎要发光。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高高地束起,用一条红色丝带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随着她的跑动飞扬舞动。
她的眉眼,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明艳张扬。
琼鼻樱唇,顾盼生辉。
额间还点缀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额饰,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与她那一身红衣相得益彰。
这个小姑娘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蔷薇花,灼灼其华,带着一股子野蛮生长的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