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柳青青部署刚落,城西的义庄方向,便骤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困兽在血水中挣扎的嘶吼,瞬间划破了京城的静谧。
紧接着,街道尽头的灯笼次第熄灭,黑影幢幢的轮廓在残月下攒动。
但,那不是夜归人,而是数以十计的丧尸。它们青灰的皮肤紧绷在突出的骨头上,腐烂的莫名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浑浊的眼球泛着白翳,循着活人的气息,跌跌撞撞地在京城的街道上寻找目标。
“快关门窗!”有人嘶吼着试图阻拦,却被丧尸一口咬中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青石板路上,瞬间被后续涌来的怪物,踩成暗红的泥渍。
尖叫声、器物破碎声与丧尸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交织在一起,整条街如同人间炼狱。
就在混乱抵达顶峰时,马蹄声踏破夜色。
禁军统领手持鎏金令牌,身后的士兵们扛着浸过朱砂,与糯米水的粗麻绳渔网,如潮水般围拢过来。
“结阵!撒网!”号令落下,数张渔网在空中展开。如同天罗地网,精准地罩向扑来的丧尸。
被网住的怪物疯狂挣扎,指甲抠得麻绳“咯吱”作响,却始终无法挣脱。
他们只能在网中徒劳地扭动,涎水与黑血顺着网眼不断滴落。
而今晚的柳青青,却带着她的小黑团子,换上夜行衣,直奔护国公府而去。
来到护国公府的高墙外,她一个纵身,跃上高墙。
如一片树叶般,轻飘飘地落进了护国公府的内宅。
小黑团子轻巧地蹭过她的裤脚,蓝幽幽的瞳孔,在廊柱阴影里亮得惊人。
它早已嗅出这府邸深处,藏着与阴罗殿如出一辙的阴寒气息。
书房的雕花木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腥甜。
柳青青推门的瞬间,小黑团子率先蹿上书架,爪子勾住一本厚重的《周礼》。
书页哗啦散开,一枚青铜面具从夹层里滚落出来。
面具表面刻着繁复的缠枝纹,眼窝处泛着青黑的锈迹。
正是阴罗殿主每次现身时佩戴的信物,指尖触及之处,还残留着未散的邪气。
她蹲下身,目光扫过书桌下的暗格,轻轻一按。暗格弹开,几瓶莹蓝色的药液静静躺着。
瓶塞微松,噬魂毒特有的腐草味扑面而来。
这种毒能蚕食人的神智,让受害者沦为阴罗殿的傀儡,变成行尸走肉般的丧尸。
噬魂毒的后面,还有几个黑色的小瓷瓶。这个柳青青认识,是化尸粉。
还有几个白色的瓷瓶,就不知道是什么药了。上面并没有标签,也不知道是不是解药?
柳青青将面具与所有的药瓶,全都小心翼翼的收进空间。
小黑团子跳回她肩头,对着窗外的方向低声道:“主人,有人来了。好像是江闻呢!”
她抬头望去,只见护国公府的大公子江闻,正提着食盒穿过回廊。
瘦削颀长的身影,格外显眼,眉眼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
柳青青的声音清冷如霜:“江闻,你以为藏起这些,就能抹掉与阴罗殿勾结的痕迹?那些被噬魂毒害死的人,那些因青铜面具下的阴谋流离失所的家,今日,都要你一一偿还。”
小黑团子顺着她的手臂跳下,挡在门口,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柳青青缓步上前,挡住了江闻的去路。
廊下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明明是纤细的身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江闻看到柳青青的刹那间,先是一愣,随后,他的眼中浮现出杀机。
“原来是安和郡主,你夜闯护国公府,意欲何为?”
柳青青嘴角扯起好看的弧度:“本郡主自然是来捉拿阴罗殿余孽的!”
江闻面色骤变,厉声喝道:“你不要信口开河!护国公府怎会有什么阴罗殿的余孽?”
柳青青笑道:“江大公子急什么?你不就是余孽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公子怎么可能是阴罗殿的人?你再如此口无遮拦,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江闻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之情,他恼了。
柳青青欺身上前,嘴里说道:“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吧!”
她指尖凝注的内力如细针穿帛,刚触碰到江闻腕间脉门,便化作一股绵密劲道直透肌理。
江闻身为阴罗殿主,绝非寻常江湖好手,刹那间便察觉不对。丹田内力急转,欲要震开这股侵入的气劲。他手腕猛地翻转,掌风裹挟着殿中秘传的“蚀骨掌”,直拍柳青青心口。
掌势刚猛,竟带起周遭气流的呼啸,显然是想以攻代守,逼退对手。
可柳青青的内力却似跗骨之蛆,顺着他脉门一路游走。精准点中其小臂曲泽、内关二穴。
江闻只觉右臂一麻,刚猛的掌势骤然滞涩,力道消散大半。
他心下大惊,左脚尖狠狠点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身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