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锦愤懑、迷茫之际,苏绣亦坐立不安,心事重重。
夜已深沉,漕帮总坛里仍是灯火通明,苏绣背着手,烦躁地踱着步,虽然解决了小饭勺,但这仅仅是暂时解决了危机,她知道,云中锦并不会轻易相信,也不会放弃对她的追查。
“帮主,窫窳落到了云中锦手里,现在该怎么办?”君无虞问道。
“你问我该怎么办?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呀?就光在这里问问问,我要你何用?”
苏绣一连串问话,把君无虞逼得步步后退。
“哼,没有药材,我倒要看看她拿什么喂窫窳。”
君无虞笑道:“帮主,没有药材,窫窳饿几天就会发疯,到时候若是冲破了铁笼子,看云中锦如何收拾?不论是冲破海堤还是吃人踩人撞人,都够她忙活的,帮主您就等着看一场大戏吧。”
“那她岂不是非常危险?”苏绣脱口而出。
君无虞看着苏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苏绣自己也愣了一下,讪讪地问道,“这两日我们的动静大了些,秘宗可有什么动向?”
“官府已经对大胡子下了通缉令,城里秘宗喽啰少了许多,应该和大胡子一道逃回海岛去了。剩下的那些商户和赌场也老实多了,我看暂时起不了什么风浪。”
“不过,我听说大胡子又让他的人找寻七月生的女子,尤其要七月十五生的女子,还把户籍官给打了一顿,也不知道他要这些女子做什么用的。”
君无虞忽地又道,“对了,我想起来,以前听侯一春说过,虫爷好像在炼什么极阴蛊,那些女子不会就是他用来炼蛊用的吧?几年前那次沉舟的九阴女,还有谢草偶炼的那什么鬼娃娃,应该都是蛊女……”
“炼蛊?”苏绣的眉心一跳,思忖道,“怪不得在海岛看见虫爷时,就觉得他不论气色还是骨相,都透着一股子阴气,原来炼的是阴蛊。若是虫爷为了炼蛊害了诸多女子,云中锦却放过了,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说?”
因而吩咐君无虞道,“对于秘宗不可放松警惕,个顶个地给我盯牢了,我要能给他们定罪的证据。证据,你懂吗?没有证据,云中锦不认。”
“是,帮主您放心,属下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官府那边,也有春木他们在,不用担心。”
君无虞说着,又谄媚地笑道,“虽然小饭勺不在了,但属下一人可同时担起左膀和右臂的重任,定不教帮主失望的。”
提起小饭勺,苏绣的眉心跳了一下,眼神冰冷冷在君无虞两只胳膊上扫来扫去,扫得他浑身寒嗖嗖的。
“左膀右臂?小饭勺能为我去死,你能吗?我不要你死,只要你的一条胳膊,你能割下来给我不?”
“这、这……”
君无虞口吃半晌,涨红了脸,尴尬地站着,幸亏此时秦寿跑了进来,正好替他解了围。
“帮主,这次的四十万担盐还要不要运?”秦寿问道。
“运,为什么不运?”苏绣皱眉。
“可是,官府的人一直盯着,知州那边倒是无所谓,可云中锦那边就有点麻烦,就连那个陈克己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一就知道五六的。我担心……”
“怎么,她盯着,我就不做生意不挣钱了?我不挣钱,你们吃什么?漕帮弟兄们吃什么?”苏绣沉声道。
秦寿立马说道,“帮主决定运,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连夜装船,明日一早就起程出港。”
“等一等。”苏绣道,“再加四十万担。”
“原本因为计划收手,最后一次运盐便满算了四十万担,那日在甄有德的屋中又搜出了四张十万担的盐引,这一次就全用上吧。”
秦寿一听,两只眼珠子都亮起来,又有些诧异,“这次全用上,那以后就不做盐的生意了吗?”
“有盐引便做,没有盐引便罢,不再刻意强求,也不去与秘宗争抢,专心酒楼青楼赌场就够了,看情势再做定夺吧。”
“帮主您多虑了,只要上头不倒,就少不了我们的盐引。新来的知州若敢给我们使绊子,也象甄有德一样,教他死去。”秦寿大咧咧说道。
苏绣眉心一凝,“给我记住了,甄有德是畏罪自杀,与我们无关。”
“是,是属下说差了,畏罪自杀、畏罪自杀。”秦寿赶忙改口。
“总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夜的事,立马给我去安排妥当,在云中锦还忙着应对窫窳时,早早给我出港去。”
“好咧。”
“还是老规矩,先热闹一点明的出一批鱼货,盐船从暗处跟上即可,盐船也要装上一些鱼货。我们虽不怕事,但也尽量不要惹事,处理起来总是麻烦。切记。”
“是,记住了。”
秦寿答应了一声,兴冲冲往外走,左右都是押一次货,货越多,他能捞的油水就越大,银子哗哗往大口袋装时,也顺道往他的小口袋流。
“且慢。”君无虞将秦寿拦下了,对苏绣说道,“帮主,眼下这个局势,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们不如耐下心来,等云中锦离开漕江以后,再运盐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