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绣所料,云中锦的确带着州县两衙的一大帮人马,在海滩一寸一寸地搜索着,许多外乡人也自动加入了搜索。
一个时辰过去,仍是一无所获。
知州喻大人几番要求云中锦停止搜查,在他看来,这完全毫无意义,有这功夫兴师动众漫无目的搜查,倒不如多走访几个渔棚,多慰问几户受灾的百姓,或者领着大家伙下海去捞鱼虾充饥,那岂不是更有意义?
可让他离开云中锦这位巡检官大人自个儿去忙活,他又显得甚是不安,就那么别别扭扭地跟着,云中锦觉得好笑,也懒得与他啰嗦,便随他了。
当云中锦又一次经过刍灵山庄时,忽而听到一声细微的巧笑,猛然回头,却见了那一废墟的一处石条顶上,坐着个小女孩儿。
正是小鸡崽子。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呀,怎地一个人在此荒凉之处玩耍?快快回家去,莫教你爹娘挂念。”喻大人甚是和蔼可亲。
春木等衙差皆笑道:“大人,这小姑娘二十年前就长这样了,今年少说也该有二十五、六岁了吧?”
“胡说,这分明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喻大人一副不可思议之状。
小鸡崽子根本不理会喻大人,两条细腿不停晃悠着,冲云中锦嘻嘻笑着,一只手指头轻轻地勾了勾。
“小鸡崽子。”云中锦唤了一声,追进废墟深处,小鸡崽子却三蹦两蹦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她站住了,高声唤道,“如玉。”
一阵沉寂之后,小鸡崽子问道,“我还是如玉吗?”
“你当然是如玉,一直都是如美玉一般贵重的姑娘。”
又是一阵沉寂,小鸡崽子终于从一处乱石堆里钻了出来,歪着颗脑袋看着云中锦。
“如玉,白发娘娘在何处?窫窳在何处?快带我去。”云中锦径直问道。
小鸡崽子摇了摇头。
云中锦道,“如玉,你已多年未在漕江讨生活,直至近日方才现身,并且故意在外乡女子面前说起小饭勺,目的就是让我留意小饭勺,对吗?”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窫窳,你引我来,不就是有话想对我说吗?眼下情势紧迫,我们必须先找到窫窳解了江南之危才行。待此番事情了了,我再与你慢慢促膝长谈,如何?”
小鸡崽子不答,却问,“你真不是与苏绣小饭勺一伙的?”
云中锦思索片刻,说道,“如玉,我从来不否认我与苏绣是好朋友,一直都是。但朋友亦有朋友的相处之道,并不都是一伙的,我们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我的心即为剑,剑代表着律法,而她,现在尚且说不清,唯有找到证据才能证明她是否清白。做为朋友,我希望能够证明她的清白。但是,如果她并不清白,我的剑也不会拐弯,私情并不能替代公道。”
“可你原本可以立即将小饭勺带回州衙问话的,你却给她两个时辰,不就是给她逃走的机会吗?瘸一刀和海女就是她杀的,也是她将两人捆在一起,拖出去抛海的,我已经让外乡女子提醒你了,你却不想治她的罪,不就因为她是苏绣的人吗?”
云中锦笑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也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如玉,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可以立即将小饭勺带回州衙问话,但我并没有把握将她问罪,之所以给了她两个时辰,其实是给我自己两个时辰,把她的罪证找出来,才能真正让她无所遁形。”
“也正是为她是苏绣的人,若她逃走,苏绣则推脱不了干系。苏绣为了她自身的清白,绝不会放走小饭勺,一定会亲手把小饭勺交到我的手上,这一点,我有十足的把握。”
“说实话,这已经不是我与小饭勺的较量,而是我与苏绣之间的博弈,我的胜券就是你,如玉。我相信,在这两个时辰之内,你一定会现身来帮我的。我想我的宝押对了。”
云中锦走近小鸡崽子,诚恳地望着她说道,“如玉,你是相信我的,你愿意帮助我的,对吗?”
小鸡崽子眨巴着一双天真烂漫的眼睛。
“我本来就是相信你的,但我不会告诉你白发娘娘在哪里,只能告诉你,窫窳在哪里。”
小鸡崽子说着,将手往废墟深处一指。
“你是说……”云中锦顺着小鸡崽子所指,那里是刍灵山庄厅堂的位置。
她心生狐疑,但看看废墟的地上便已然明白了。
废墟杂草丛生,但很显然有人常来常往,地上的杂草被踩踏倒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条路。
这条路,直通谢草偶的密室入口之处。
摁动机关,打开密室,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鼻而而来,同时一个巨大铁笼子赫然在目。
窫窳于笼中酣然入睡,笼外有血衣一件,撬刀扎布一条,装人的麻袋一个,袋中尚有外乡人身上遗落的物件,其中一条扎发葛布巾,有人认出,正是干巴老头之物。
进出水口上,还挂着一缕不知是谁的头发,看来,窫窳吃剩下的人头就是从这个进出水口抛入海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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