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远了,江小满才小声嘟囔。
“想得倒美,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
周逸尘觉得好笑。
“行了,人家也就问问。”
他当然不可能卖。
倒不是在乎那点钱。
以他现在的工资,手里的钱比县里大多数家庭都宽裕。
这只狍子,他另有打算。
他想到了远在京城的父母和弟妹。
这个年代,即便是在首都,物资也算不上丰裕。
爸妈都是普通职工,一个月供应的肉票就那么几张,家里人口又多,分到每个人嘴里,也就尝个味儿。
像这样几十斤的野味,他们恐怕想都不敢想。
要是过年能把这狍子肉做成肉干带回去,爸妈和小妹肯定高兴坏了。
进了小院,周逸尘把肩上的狍子往地上一放。
江小满凑上前,用手戳了戳狍子厚实的皮毛。
“咱们现在就弄吗?”
“嗯,趁热乎好剥皮。”周逸尘呼出一口白气,“等冻硬了就费劲了。”
他没急着动手,而是先进屋拿出了磨刀石和那把短刀。
又从厨房拎了两个搪瓷盆出来。
江小满很自觉地打来一盆清水,放在一边。
周逸尘蹲下身,把短刀在磨刀石上来回蹭着。
声音在安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磨得很专注,不时用手指试试刀刃的锋利程度。
江小满蹲在他旁边,好奇地看着。
“你连这个都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做了。”周逸尘随口解释了一句。
刀磨好了,寒光一闪,吹毛断发。
周逸尘站起身,找了根结实的麻绳,一头绑住狍子的两只后蹄,另一头往房檐的木梁上一甩,打了个活结。
“小满,搭把手。”
“好嘞!”
江小满跑过来,两人一块用力,把四五十斤的狍子一点点吊了起来,离地半尺高。
周逸尘这才开始动手。
他先在狍子的后腿脚踝处各划开一个圈,然后从圈口往下,沿着腿内侧划开一道直线。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刀都稳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接着,他握住皮肉分离的地方,双手用力一撕。
“刺啦——”
一大块皮就被扯了下来。
江小满在旁边看得有点心惊,又觉得莫名的过瘾。
周逸尘的手法很巧,基本不用刀,全靠手上的力道和对结构的了解,顺着筋膜的走向往下剥。
很快,整张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几乎没有破损。
“这皮子硝好了,冬天给你做个褥子,肯定暖和。”周逸尘把皮子放到一边。
“真的?”江小满的关注点立刻被转移了。
“当然。”
周逸尘笑了笑,拿起刀,开始开膛。
这个过程就有点血腥了。
江小满到底是护士,见惯了血腥,倒也没觉得多害怕,只是凑近了看。
“这是肝,这是心,这是肺……”
周逸尘一边取内脏,一边给她讲解。
“狍子胆是好东西,能清火明目,晒干了是药材。”
他小心地把那枚墨绿色的苦胆取下来,单独放好。
心、肝、腰子这些好东西,他都分门别类地放进一个干净的盆里。
“晚上给你爆炒个肝尖,补血。”
“嗯!”江小满用力点头,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处理完内脏,接下来就是分割。
周逸尘的刀工,像是庖丁解牛。
他下刀的地方,总是在骨头和骨头的连接处,轻轻一划,一扭,一条完整的狍子腿就卸了下来。
两条前腿,两条后腿,两条里脊,还有一扇扇的排骨。
转眼间,一只完整的狍子就被他分解成了十来块大小不一的肉块,码放得整整齐齐。
江小满在旁边已经看呆了。
在她看来,周逸尘这手艺,比食品站里那些专门杀猪宰羊的老师傅还厉害。
“好了。”
周逸尘把倒在盆里的清水晃了晃,洗干净手。
江小满回过神来,赶紧把另一个盆里的温水端过来。
“快洗洗,外面冷。”
周逸尘用热水洗了手,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顿时舒坦了不少。
江小满看着满地的狍子肉,兴奋地问道:“逸尘,这么多肉,咱们怎么弄?”
“腿肉和后脊肉,适合做肉干。”
周逸尘指着最大那几块肉说。
“咱们把它切成条,用盐和香料腌透了,挂在房檐下风干,等过年的时候带回去,能放很久。”
“排骨和前腿肉嫩,咱们留着自己吃,炖汤、红烧都行。”
“那……那两条里脊呢?”江小满指着那两条最精华的肉,嘴馋的问道。
“里脊是最好的一块肉,咱们也留着。”周逸尘想了想,“等有空了,再给王院长和李主任他们送点,咱们来这么久,多亏他照顾。”
“嗯,应该的。”江小满对此毫无异议。
“那师父,还有高叔、王叔他们呢?”
“都送点。”周逸尘笑道,“这么大一只,咱们俩也吃不完,正好借这个机会走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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