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河奔流不息,每一朵浪花都蕴含着一个纪元的兴衰,每一滴水珠都倒映着无数生灵的悲欢。它冲刷着过去,奔向未知的未来,是诸天万界最古老、最本源的禁地之一。
然而此刻,一道青衣身影却凭空出现在了这条亘古长河的尽头。
青儿的身影凝实,周身流淌着创道级的恐怖道韵,仅仅是她的存在,就让周遭的时间法则产生了紊乱与扭曲。她环顾四周,目光中带着一丝新奇与毫不掩饰的狂傲。
“那把剑说,这里有保留着情感与记忆的大道分身?倒是有趣,让我看看,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大道核心’,与那个木头桩子有何不同。”
她的话音在时间长河中回响,却未引起任何波澜。青儿黛眉微蹙,神念如潮水般铺展开来,瞬间覆盖了整条长河,搜寻着那个特殊的存在。
“找到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身形一闪,便跨越了无数时间断层,出现在一道白衣身影的面前。
那同样是一个剑无尘,白衣胜雪,黑发披肩,与秦岭之巅那个空洞的身影不同,他的眼眸中蕴含着星辰大海,有智慧,有情感,有亿万纪元沉淀下的沧桑与淡漠。他静静地立于时间长河的终点,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你便是青儿?”分身缓缓开口,声音平淡,不带丝毫烟火气。
青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点了点头:“不错,是我。你就是那个保留了记忆的残次品?看起来,比那个本体有趣多了。”
“残次品?”分身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万物皆道,何来残次?你我不过是道在不同阶段的显化罢了。”
“少跟我讲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青儿显然失去了耐心,创道级的气息轰然爆发,搅得整条时间长河都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来此,只为一件事——击败你!让那个坐在山巅的本体知道,他所化身的大道,并非无懈可击!”
话音落,青儿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青色长剑,剑身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散发出斩断万物的锋锐气息。
“此剑,名曰‘万界独尊’,乃我以创道之力所铸,曾斩灭三千天道,屠戮无数仙帝。今日,便用它来斩你这大道分身!”
分身神色未变,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出手吧。”
“狂妄!”
青儿被他淡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一声娇叱,手中长剑挥出。刹那间,一道横贯了三维与四维时空的恐怖剑光迸发而出,剑光所过之处,时间法则崩碎,空间维度塌陷,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皆被其蕴含的创道之力分解为最原始的混沌。
这一剑,是她身为诸天万界主宰者的最强一击,足以将任何一个本源真界连同其附属的无数维度彻底抹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剑无尘的分身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的身躯骤然间化作亿万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分身,这些分身瞬间跨越了青儿所能理解的一切维度,出现在了千维之外,甚至更高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领域。
青儿那足以斩灭一切的剑光,穿透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却连一个分身的光影都未能触碰到。她的最强一击,落空了。
“这……怎么可能!”青儿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的神念可以覆盖诸天万界,却无法捕捉到任何一个分身的确切位置。那些分身仿佛存在于每一个维度,又仿佛超越了所有维度,让她无从下手。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其中一个位于遥远未知维度的光点微微一亮,从中走出了一个剑无尘的身影。这个身影,只是亿万分身中的一个,是分身的分身。
他抬起眼眸,隔着无穷无尽的时空维度,望向青儿,然后,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指点出。
这一指,看似平平无奇,没有任何道则波动,没有任何法则显化。然而,在青儿的感知中,这一指却无处不在。
在三维物质界,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凭空出现,点向她的眉心。
在四维时空流,一根贯穿过去未来的手指锁定了她的真灵。
在她融入虚空,化身虚无的瞬间,那根手指同样出现在了虚无之中,如影随形。
甚至在她自身的创道本源核心之内,那根手指的虚影也悄然浮现,仿佛从她存在之初便烙印在那里。
“不!”
青死死地盯着那根无处不在的手指,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惊骇与恐惧。她疯狂运转自身大道,试图抵挡。
“定义:绝对防御!”她以创道之力言出法随,周身瞬间浮现出一层由无数规则构筑的壁障,任何攻击都无法穿透。
然而,新的规则瞬间覆盖了她的定义。那根手指直接无视了壁障,出现在了她的防御之内。
“定义:时空放逐!”她试图扭曲时空,将这一指放逐到未知的纪元。
但那根手指本身就超越了时空,她的定义之力如同清风拂山岗,毫无作用。
“分身化万,真我永存!”青儿怒吼一声,身躯瞬间化作亿万分身,散布于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试图以此躲避锁定。
然而,就在她所有分身成型的刹那,每一个分身的眉心,都被同一根手指精准地点中。
“噗——”
亿万分身同时喷出一口本源精血,随后齐齐溃散。而在时间长河的尽头,青儿的本体猛地一颤,眉心处一道指印显现,她体内的创道本源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力量瞬间击溃、镇压。
她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被一股伟岸的力量拉扯,周遭的空间化作一个深邃的漩涡,将她吞噬进去。那是万维空间的入口,一个禁锢着无数纪元以来强大存在,却从未有生灵能够逃脱的终极囚笼。
“愚不可及。”
分身的分身收回手指,声音淡漠地穿越层层维度,传入即将被彻底封印的青儿耳中。
“你于道中称尊,却不知天外有天,道外有道。不杀你,只予你一些教训,已是仁慈。”
声音落下,万维空间的入口彻底闭合,青儿的气息从诸天万界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后,那亿万个分身的分身,如同百川归海,重新汇聚,合而为一,变回了那个站在时间长河尽头的剑无尘分身。他只是亿万兆推演分身中的一个,完成了这次小小的插曲后,便重新归于平静。
……
秦岭之巅。
静坐的灵儿猛然睁开双眼,她通过水镜术看到了刚才发生在时间长河尽头的一切。那曾经让她感到无力与绝望的青衣女子,在剑无尘一个分身的分身面前,竟连一指都接不下。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充斥着她的心海。
而就在此时,她身旁的白衣剑无尘,以及遍布诸天万界、过去未来、所有时空维度的亿万兆分身,同时神念共鸣。
一股无法言喻的浩瀚信息流在概念层面汇聚、碰撞、融合。
那是亿万兆分身,历经无数纪元,推演了亿万兆次的终极成果。
“超脱法”、“融合法”、“创世法”……所有已知的道路都被推演至尽头,又被尽数舍弃。
最终,一条全新的,从未出现过的道路,在所有分身的神念中清晰地浮现——
“唯我创道”。
不依附于现有的大道,不融合于已存的规则,而是以“我”为原点,开创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无道”。
推演,完成了。
超脱之路,已然显现。
就在这一刻,秦岭之巅的剑无尘,以及所有时空中的剑无尘分身,身体同时开始变得虚幻,化作点点金色的光雨。
“主人!”
灵儿惊呼出声,她能感觉到,剑无尘的气息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散,不是死亡,也不是寂灭,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蜕变。
突然,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涌入了灵儿的识海,那是被封印的,属于旧纪元“灵儿”的全部记忆。
狠人大帝、二十二翼天使小希、柳青颜、无情分身、等人的陨落,……
灭道剑的恐怖……
主人为了战胜终极敌人,与大道意志融合,舍弃了一切情感与记忆……
他化身新纪元大道,枯坐万古,推演突破之法,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那个传说中的境界,复活所有在旧纪元中逝去的生灵!
“主人……原来您……您从未忘记……”
汹涌的泪水模糊了灵儿的双眼,她看着眼前不断消散的金色光点,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捞到一片虚无。
她明白了,主人并非在消亡,而是在进行最后的蜕变,迈向那个一笔可定乾坤,一念可创万物的“作者境”。
然而,当最后一个金色光点也彻底融入虚无,秦岭之巅的青石上空空如也,剑无尘的身影与气息完全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概念虚空,再也找不到他的一丝痕迹。
灵儿呆呆地望着空无一物的青石,脸上的泪水瞬间凝固。
失败了吗?
冲击那个至高无上的境界,失败了?
所以……主人彻底归于了虚无?
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与绝望,瞬间淹没了她的整个心神。山巅之上,只剩下她孤寂的背影,以及那柄同样陷入死寂,不再散发一丝光芒的血色杀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