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也得忍!”谢冰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乔乔,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谢冰莹又何尝不知道忍对谢南乔有多难?
自己从小就没培养过她忍。
她要谢南乔出众,锐利,聪明,敢于做任何事,包括欺负时妃。
可现在,不忍不行。
谢冰莹叹口气,又放缓语气,“剩下的,我来处理。”
转眼周末。
时妃陪着外婆来医院做全身体检。
外婆心疼钱,一路上絮絮叨叨。
到了医院,还是不愿,嘴里道:“我一把老骨头,没必要浪费钱,还是回去吧。”
“老年人,老年病,今天这儿痛,明天那儿痛,都是些小毛病,忍忍也就过去了。做我体检,指不定医生提多少意见,这治那治的,金山银山也给治没了。”
时妃知道外婆这一代人都不怎么相信医生,更信奉的是忍,怕她真的执拗不肯做检查,只能道:“您不是老叫我别一个人过,遇到好男人要抓住吗?正好舅舅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就在这医院,是体检科的。”
“您去做个体检,顺便帮我掌掌眼,看看人品怎么样?”
外婆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嗔怪地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不早说!”
时妃唇角弯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舅舅会给介绍相亲对象,只因为外婆催得紧,两人都没当真。
要不是想说服外婆做体检,她压根就不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说。
外婆经历了江潮渣自己的女儿,又碰上顾殒渣时妃,对做生意的男人很是没有好感,坚决要求舅舅给她找老实本分的男人过日子。
这么急着叫她相亲,目的也不为别的,无非心疼自己外孙女,怕她一个人过日子太孤独。
外婆一反刚刚的迟疑,急得很,催促道,“快呀,现在就去体检!”
时妃把她送进体检科。
医院安排了专门护士负责接待,全程陪护体检,时妃退到走廊外的休息区等候。
时妃退出体检科,走向旁边的休息区。
她刚转身,对面检查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
护士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的,是谢冰莹。
早知道谢冰莹被保外就医,猝然遇见,时妃的脸还是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眼底结了一层寒霜。
轮椅上的谢冰莹瘦削了许多,曾经精心保养的容颜被牢狱之灾磨去了光彩。
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唯有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人时依旧藏着挥之不去的算计。
叫人看着实在不舒服。
“时妃。”谢冰莹的轮椅朝她驶来,停在对面。
带着几分长辈的倨傲审视着她。
片刻后才开口,“我知道,你很计较南乔小时候的任性,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且这么长一段时间来,你一手操纵,毁了她的工作,又毁了她的名声,还害得她失去了喜欢的男人。”
“作为胜利者,追着落败者穷追猛打实在没风度,况且她如今无依无靠,跟孤儿没有区别。”
“你要再针对她下去,就该惹人笑话了。总不想叫外人知道,火箭天才是一个心胸狭窄恃强凌弱的人吧。”
谢冰莹脸上浮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似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她顿了顿,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周围,“你看,这里好多人都认识你呢。”
时妃看出去,果然看到不少人频频回头,有的还暗自拿手机拍她。
“要不我把乔乔叫过来,当面跟你认个错,从此以后,你们桥归桥在,路归路,怎样?”
谢冰莹打得一手好算盘,特别不要脸。
时妃眼波微漾,眼底盛满了讽刺,出声道:“既然谢女士知道自己女儿有错,不如先说说她错在哪里?别到时候人来了,连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单道个歉,叫大家误会我欺负人就麻烦了。”
谢冰莹的脸色微微一僵。
不等她反驳,时妃又极快地道:“还有,谢女士刚刚说我精心策划,毁了谢南乔的事业、名声和爱情,请问,她的这些事里哪一件我插过手?”
“她火箭发射失败,卫星爆炸,是我按的爆炸按钮?还是我安排了人毁坏她的设备?”
“她点男大,衣不蔽体和男大跳低级舞蹈,是我用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的?”
“至于她的爱情,怎么?她和顾殒在我婚内眉来眼去,也叫爱情?那不该叫第三者插足吗?”
谢冰莹的脸色骤然僵住,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不过提了一嘴,时妃竟然一样一样给点出来!
原本有些事儿已经被遗忘得差不多,她这一点,大家又记起来了!
周边人原本听谢冰莹说欺负人,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瓜,时妃这一点,全都捂嘴笑。
低低的议论传来,什么“一箭没”、“两爹(跌)没”的旧梗也都被大家想起来。
谢冰莹的脸青青紫紫,比调色盘还精彩!
手指死死抓在轮椅把手上,几乎要在上面抓出几个洞来!
时妃把她的抓狂看在眼里。
在看到她双腿微曲时猛然预料到什么,赶在她之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大声道:“这些,哪一桩、哪一件,是凭空捏造?!全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谢女士把这些怪在我身上是什么用意?觉得我跟我妈妈一样好欺负吗?”
“谢女士,你诬陷我妈妈几十年,怎么?现在要用同样的手法诬陷我了吗?”
谢冰莹:“……”
她死死拧着双臂,眼神狠戾地瞪紧时妃,咬牙切齿,似要把她吃掉!
早在时妃上楼之前,她就得了消息,特意安排了好多记者在周边。
刚刚她是要下跪的。
只要一跪,就有无数可延伸可想象的空间。
大众只想看八卦,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她再哭诉几句,便妥妥地成了时妃欺负她。
可时妃却提前压制住了她!
不仅如此,还把她诬陷时蓓元的事也扯了出来!
谢冰莹虽然坐了牢,但时妃给时蓓元平反的事她是知道的。
这是她最不想外人记住的!
时妃冷眼看着她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指上力度一松。
脸倾过去,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知道为什么听到你保外就医的消息我什么也没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