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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校园】 第138章 小猫领养

梧桐巷的梧桐叶早已落尽,光秃的枝桠切割着十二月的铅灰天空,降温总是来的那么突然,明明秋天感觉才刚开始,南城就一夜入冬了,寒风刮在脸上有轻微的刺疼。

江见夏裹紧了厚厚的米白色羽绒服,围着一条毛茸茸的奶杏色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拄着双拐,跟在妈妈温语身后走出医院大门。

左脚踝的石膏终于拆掉了,皮肤久不见天日,显得格外苍白脆弱,医生叮嘱还得依赖拐杖至少半个月,避免二次受伤。

“呼……”她对着冰冷的空气呵出一小团白雾,感觉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还得拄拐,但那种被硬壳禁锢的笨重感消失了,轻松不少。

“回家给你炖点骨头汤补补。”温语女士心疼地替她理了理围巾,把羽绒服的帽子也给她扣上,“小心点走,地上滑。”

中午在家喝过暖融融的骨头汤,刚放下碗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两声清脆的车铃声。

江见夏挪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下看。

林予冬推着一辆擦拭得锃亮的二八式旧单车站在巷口的梧桐树下,是他那次给他奶奶去养老院送东西的那辆。

他也裹得严实,深蓝色的羽绒服敞着怀,露出里面灰色的高领毛衣,脖子上松松垮垮绕了条黑色围巾,鼻尖冻得有点红。

那辆单车后座加了个厚厚的棉垫,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妈,我下去了!我和林予冬写会儿作业,一会儿去给小猫看看领养!”江见夏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点雀跃。

“慢点!别摔着!”温语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江见夏拄着拐,慢慢挪下楼。

冬日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脖子。

林予冬看见她,立刻把车支好,几步跨上台阶,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让她扶着。

“感觉怎么样?”他低头看她,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一小团白烟。

“轻快多了!”江见夏眼睛弯弯的,“就是还有点使不上劲儿。”

“刚拆石膏都这样,骨头长好了,肌肉还得练回来。”林予冬语气笃定,带着点过来人的经验感——毕竟周嘉阳那条腿的恢复过程,他算全程见证了。

他扶着江见夏走到车边,拍了拍后座那个厚厚的棉垫,“喏,专座。刚拆石膏,走路多了容易累着,万一磕着碰着更麻烦。我推你过去。”

“去你家?”江见夏扶着后座边缘,慢慢侧坐上去,把拐杖横放在身前抱着。

“嗯,流川枫在家,糖霜和布丁也等着呢。”林予冬等她坐稳,才推着车往前走。

老式单车的链条发出规律的、轻微的“嘎吱”声,碾过梧桐巷清冷的石板路。

“领养的事,得赶紧定下来了。我按你说的,在微博上发了领养信息,还找了几个本地的宠物博主帮忙扩散,效果还行,收到不少问询。”

“你效率真高。”江见夏抱着拐杖,看着林予冬宽阔的羽绒服背影,心里暖暖的。

冷风从围巾缝隙钻进来,她下意识地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必须的,家里快成猫窝了。”林予冬的声音带着笑意,稳稳地推着车,“我奶奶倒是不嫌吵,但糖霜和布丁大了,需要更大的空间和更稳定的环境。流川枫也彻底恢复好了,该回它的校园地盘当校霸了。”

到了林予冬家,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林奶奶正在客厅戴着老花镜织毛衣,看见他们进来,立刻笑开了花:“小夏来啦!快进来暖和暖和!脚好啦?哎哟,这大冬天的,可遭罪了。”

她放下毛线,起身要去倒热茶。

“奶奶,您坐您坐,我自己来。”江见夏连忙说,拄着拐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

林予冬则熟门熟路地去厨房倒了两杯热茶出来,一杯递给奶奶,一杯放在江见夏面前的茶几上。

客厅一角,猫爬架旁,流川枫正慵懒地蜷在一个软垫上舔着爪子,身形圆润,皮毛油亮,显然被照顾得极好。

旁边一个铺着柔软绒毯的大纸箱里,两只两个月大的小正互相扑咬着玩闹,奶声奶气地“咪咪”叫着,像两个滚动的毛线球,憨态可掬。

“看,都长这么大了。”江见夏看着两只活泼的小家伙,眼神柔软下来,心里却又涌起浓浓的不舍。

“是啊,能吃能睡能闹腾。”林予冬在她身边坐下,拿出手机:“来,筛选一下领养人信息。我初步整理过了,把一些明显不靠谱的筛掉了,剩下的你看看。”

两人头挨着头,凑在小小的手机屏幕前。

林予冬点开一个叫“宠物领养信息汇总”的备忘录,里面列着十几条信息,有备注联系方式、大致住址、家庭环境描述以及是否有养宠经验。

江见夏看得很仔细,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时不时提出疑问:

“这个说家里有两只狗,会不会欺负小猫啊?”

“嗯,我也觉得有点风险,先放一边。”

“这个大学生,宿舍能养猫吗?学校允许吗?”

“估计悬,pass。”

“这个说经常出差……”

“不行,猫需要陪伴。”

翻着翻着,一条信息跳入眼帘:

【Id:祝余】

【联系方式:138******】

【领养意向:两只幼猫(糖霜、布丁)】

【自述:经营一家社区便民服务中心,工作时间弹性,基本全天在店。

店铺空间足够,有独立休息室可布置为猫房。家有阳台可封网。

曾救助过流浪猫狗,有喂养经验。】

【地址:安民路安心便民服务中心】

“祝余……”江见夏念着这个名字,莫名地,心底深处仿佛被一根极细的线轻轻拨动了一下,升起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信任感。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予冬。

林予冬也正看着这条信息,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眼神与江见夏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感觉——一种近乎本能的确认。

“就她?”林予冬低声问,语气是征询,却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笃定。

江见夏用力点点头,心里的不舍被一种奇妙的安心感压下去些许:“嗯!感觉……就是她了。地址离安心医院那么近,以后万一需要检查什么的也方便。”

林予冬立刻拨通了备忘录里留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听起来有些清冷、语速偏快但吐字清晰的女声传来:“喂?哪位?”

“您好,是祝余女士吗?我是在微博发布小猫领养信息的林予冬。”

林予冬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点郑重。

“是我。看过信息了,你们想送养那两只两个月大的小猫?”对方直入主题。

“是的,我们看了您的信息,觉得您描述的环境和条件非常适合。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们带小猫过去看看环境?也让它们熟悉一下您?”林予冬问道。

电话那头几乎没有犹豫:“可以。我下午都在店里。地址知道吧?安民路安心便民服务中心,挨着安心宠物医院那个红色门头就是。”

“好的好的,谢谢您!我们大概……”林予冬看了眼时间,“四个多小时后到?”

“行。”干脆利落地应下,电话随即被挂断。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林予冬和江见夏面面相觑。

“这位祝余女士……好干脆。”江见夏小声说。

“有点酷。”林予冬评价道,收起手机,“也好,省得啰嗦。我们抓紧时间做点题?弄完就出发。”

两人在书房摊开了周末的卷子。

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书桌上投下斜斜的光斑。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暖气片里水流循环的细微声响。

江见夏的生物卷子做得飞快,遗传图谱在她笔下清晰展开。

林予冬则专注地对付着数学压轴题,偶尔遇到需要化学知识辅助的地方,会侧头低声和江见夏讨论两句。

“这里,这个催化剂的选择……”林予冬指着化学卷子上一道题。

“嗯……用铂黑或者钯碳吧?题目里说这两种对烯烃的催化加氢效果比较好,反应条件也温和。”江见夏凑过去看了看题目要求,很快给出建议。

“铂黑成本太高了,工业上常用镍基催化剂。”林予冬反驳道,但语气是探讨的。

“题目又没限制成本,只要求效果稳定。”江见夏据理力争,指尖点在题目说明上,“你看这里……”

两人小声争论了几句,最终林予冬败下阵来,在答案处写下了“铂黑或钯碳”。

江见夏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写自己的生物题。

林予冬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弯唇,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数学题上。

时间在笔尖流淌。

做完计划内的卷子,两人收拾好书包。

林予冬找出一个柔软的宠物航空箱,在里面铺上干净的尿垫和一条带有猫妈妈和小猫熟悉气味的绒毯。

江见夏则小心翼翼地把还在纸箱里打滚的糖霜和布丁抱出来,轻轻放进航空箱。

两个小家伙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安地“咪咪”叫着,用小爪子扒拉着箱壁。

流川枫也踱步过来,绕着航空箱走了两圈,用脑袋蹭了蹭箱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在告别。

“乖,你们要去新家了,会有很多好吃的,很大的地方玩。”江见夏蹲在箱子前,隔着网格门,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糖霜粉嫩的小鼻子,又摸了摸布丁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眶却有些微微发热。

林予冬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人打车直奔安心宠物医院。

周末的医院里人不少,大多是带着宠物来打疫苗或看病的。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各种小动物的气息。

他们先给糖霜和布丁做了基础体检,确认一切健康,然后打了第一针疫苗,做了体内外驱虫。

小家伙们被护士抱去打针时委屈的叫声让江见夏心疼地攥紧了手指。

“没事的,很快就好。”林予冬低声安慰。

等一切弄完,把暂时还有点蔫蔫的小猫重新放进航空箱,两人按照地图导航,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安民路。

冬日下午的阳光没什么温度,风吹在脸上依旧冰冷。

江见夏拄着拐,走得不快,林予冬拎着航空箱,放慢脚步配合着她。

“便民服务中心”的红底白字招牌在一排小店中很显眼。

店面不大,但看起来干净整洁。

透过擦得明亮的玻璃门,能看到里面一排排货架,摆着米面粮油、日用百货,像个微型超市。

靠里一点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和几把椅子,旁边还摆着一个烧得正旺的暖炉,橘红的火光跳跃着。

两人推门进去,门上挂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暖意和一股淡淡的瓜子香混合着店里日化用品的味道扑面而来。

办公桌后面,一个年轻女人正翘着腿,窝在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扶手椅里,对着暖炉,慢条斯理地嗑着瓜子。

她穿着件宽松的米白色高领毛衣,黑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瓜子皮被她精准地吐进脚边一个小铁桶里。

她的长相是清冷的,眉眼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疏离感,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精气神,瘫在另一张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活脱脱一个被生活反复蹂躏到灵魂出窍的社畜标本。

听到铃声,嗑瓜子的女人——祝余,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目光扫过江见夏的拐杖和林予冬手里的航空箱,没什么波澜地开口:“来了?坐。”

她指了指暖炉旁的两把空椅子,又抓了把瓜子放在办公桌空着的一角,“自己拿,别客气。”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招呼两个来串门的老邻居。

西装男依旧瘫着,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仿佛进来的只是两缕空气。

林予冬和江见夏对视一眼,都有点被这过于家常的阵仗弄得有点懵。

林予冬把航空箱小心地放在暖炉旁边温暖的地面上。

江见夏拄着拐在椅子上坐下,林予冬挨着她坐下。

“祝女士您好,我们是……”林予冬刚开口。

“知道,林予冬,江见夏。”祝余打断他,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动作利落地站起身,“看环境是吧?跟我来。”她绕过办公桌,径直走向店铺后面的一扇小门。

推开小门,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阳光正好能照进来。

天井一角有个几平米的小房间,门开着。

“喏,打算给它们用的房间。”祝余站在门口,示意他们自己看。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朝南有扇小窗户,阳光充足。

地上铺着浅色的瓷砖,墙角放着一个崭新的猫爬架,旁边是干净的猫砂盆和两个崭新的猫食碗水碗。

窗户外面是一个小小的、用细密铁丝网封得严严实实的阳台,阳台上还放着几盆绿植。

“阳台封死了,绝对安全。猫砂盆食盆水碗都是新的,爬架也是刚买的。”祝余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语气没什么起伏地介绍:“店里白天都有人,我大部分时间在。晚上我住楼上。”

她指了指天井另一侧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它们可以跟我上去,也可以在店里自己玩。店里晚上会关好门窗。”

环境确实无可挑剔,甚至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

干净、安全、阳光充足,主人有充足的时间陪伴。

江见夏看着那个暖洋洋的小房间,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

“这里……很好。”江见夏真心实意地说,声音里带着点感激。

林予冬也点点头:“空间利用得很好,很安全。”

祝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们的评价。

回到前面店铺,暖炉边的糖霜和布丁大概是暖和过来了,又开始在航空箱里不安分地小声叫唤。

祝余走过去,蹲下身,打开航空箱的门。

她没有立刻伸手去抓,只是平静地看着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糖霜胆子大一些,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粉色的鼻头翕动着。

布丁则缩在后面,怯生生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和新面孔。

祝余伸出手指,没有直接触碰小猫,只是悬停在糖霜面前。

糖霜犹豫了一下,伸出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祝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

她这才轻轻地把糖霜抱了出来,动作不算特别娴熟,但很稳当。

糖霜在她怀里扭动了一下,很快安静下来,好奇地打量四周。

她又用同样的方式把布丁也抱了出来。

布丁显得有些紧张,小爪子紧紧扒着祝余的毛衣袖子。

“挺乖的。”祝余简短地评价了一句,抱着两只小猫走到办公桌旁,让它们适应店里的气味和温度。

看着两只小猫在祝余怀里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刚才在医院那么惊慌,江见夏心里最后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她看着祝余平静的侧脸,忍不住开口:“祝女士,它们……我们给它们取了名字,一只叫糖霜,一只叫布丁,您……您可以参考一下。”

祝余抱着猫,闻言转过头看向江见夏,清冷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认真程度。

然后,她点了点头:“糖霜,布丁,知道了。” 依旧是简洁的回应,没有多余的客套。

领养协议签得很顺利。

祝余拿出两份打印好的标准领养协议,条款清晰合理,重点强调了科学喂养、不离不弃、接受定期回访。

林予冬和江见夏仔细看过,确认无误后签了字。

“留个底,也给你们一份。”祝余把其中一份协议递给他们,然后把两只小猫暂时放回航空箱,“我待会儿带它们去隔壁医院做个登记,顺便买点幼猫粮和必需品。你们放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它们在我这儿,不会受委屈。”

这句话像是一句平淡的承诺,却奇异地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走出“安心便民服务中心”,玻璃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里面的暖意和两只小猫的“咪咪”声。

冬日的冷风立刻重新包裹上来。

江见夏站在原地,望着那扇门,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眼眶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泛红。

林予冬站在她身边,默默地把她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她微凉的鼻尖,然后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拄拐那只手的手腕,力道温暖而稳定。

“走吧。”他低声说。

两人沿着安民路慢慢往前走。

沉默了一会儿,江见夏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从围巾里传出来:“以后……等我们上大学了,稳定了,我们也养一只猫吧?”

林予冬侧头看她,她微红的眼眶和带着水汽的眼睛在冬日的清冷光线下格外清晰。

他心头一软,握着她手腕的手指紧了紧,嘴角却扬起惯有的、带点臭屁又无比认真的笑意:“好啊。养两只也行。一只像糖霜那么安静漂亮的,一只像布丁那么活泼粘人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叫什么?”江见夏好奇地问。

“嗯……”林予冬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亮亮的,“一只叫江夏夏,一只叫夏江江,怎么样?”

江见夏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连围巾都遮不住。

她羞恼地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腕,作势要用拐杖去杵他:“林予冬!你臭美!谁要跟你住一起养猫啊!还……还取这种名字!”

林予冬灵活地躲开她毫无杀伤力的攻击,哈哈笑着,几步跳到前面,转过身面对着她倒着走,羽绒服敞开的衣角被风吹得鼓起来:“我说大学以后嘛!又没说现在!江见夏同学,你思想很危险哦,想到哪里去了?”

“你!”江见夏又气又羞,拄着拐加快脚步去追他:“你给我站住!”

冬日的街道上,少年爽朗的笑声和少女带着羞恼的轻斥交织在一起,冲淡了离别的愁绪,也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

夕阳穿过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落在他们年轻飞扬的身影上。

追闹了一阵,林予冬停下脚步,等江见夏走近。

“好了好了,不闹了。”他收敛了笑意,但眼底的温柔依旧,“走累了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青花椒鱼,开了好多年了,味道一绝。好不容易来这边一趟,带你去尝尝?”

江见夏也闹得有点气喘吁吁,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

她点点头:“好啊,正好饿了。”

林予冬熟门熟路地带着她拐进一条热闹些的小街,在一个挂着“老地方青花椒鱼”招牌的店面门口停下。

正是饭点,店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浓郁的、带着麻香的鱼汤气味霸道地飘散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暖烘烘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店里坐得满满当当,每张桌子上都架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咕嘟咕嘟翻滚着奶白的鱼汤和鲜红的辣椒花椒。

林予冬眼尖,看到角落靠窗还有一张空着的四人桌。

“运气不错!”他护着江见夏穿过略显拥挤的过道,走到那张桌子旁。

刚扶着江见夏坐下,旁边一桌就传来一个带着惊讶的女声:

“咦?林予冬?江见夏?”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一桌坐着两个穿着厚厚卫衣和羽绒马甲的女生,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头发挑染了几缕紫色的女生,现在那紫色已经染回了深棕色,只留下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痕迹,正是之前在英语补习班坐在他们前排、特别爱八卦的碎碎,另一个是她的同桌嘴嘴。

“真是你们啊!”碎碎一脸惊喜,目光在江见夏的拐杖和林予冬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两人之间那种自然而亲昵的氛围上,脸上顿时露出了然又促狭的笑容:“哇哦!这是……什么情况呀?”

嘴嘴也放下筷子,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眼神里同样写满了八卦。

林予冬大大方方地拉开江见夏旁边的椅子坐下,把菜单递给她,然后才转向碎碎和嘴嘴,脸上是坦然的笑容,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得意:“还能什么情况?就你们看到的这情况呗。”

他顿了顿,在江见夏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碎碎嘴嘴亮得惊人的八卦目光中,清晰而肯定地补充道:“嗯,我们在一起了。”

“哇——!”碎碎和嘴嘴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压抑着的惊呼,脸上瞬间绽放出“果然如此”和“磕到了”的灿烂笑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碎碎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在补习班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你俩那个气场,啧啧啧,中间根本插不进一根针去!林予冬那眼睛,啧啧,就没从……”

她话没说完,被嘴嘴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示意她注意点。

嘴嘴则笑得一脸姨母样:“恭喜恭喜!真不容易啊!终于修成正果了!”她看向江见夏,“江见夏,你脚怎么了?”

“不小心扭伤了,刚拆石膏。”江见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脸颊还热热的,但被朋友们这样直白地祝福,心里也涌起甜意。

“哎哟,那可得小心点。”碎碎关心了一句,随即又回到八卦频道,“哎,说起来,要不是今天碰巧遇上,我们还蒙在鼓里呢!什么时候的事啊?”

林予冬一边帮江见夏烫洗着碗筷,一边随口答道:“没多久,运动会吧。”

江见夏的脸更红了,埋头研究菜单,假装很认真地在挑选鱼锅的大小和配菜。

嘴嘴也笑着:“还有还有,在补习班,林予冬那个护食的样子,哦不,护同桌的样子!谢屿想换座过去,他那脸黑的哟!还有课间,江见夏你给他讲题的时候,他表面上一副‘这题简单死了’的臭屁样,实际上听得比谁都认真!”

被翻出旧账,林予冬难得地有点挂不住,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们点菜了吗?这家的青花椒鱼是招牌,黑鱼现杀的,特别嫩。”

“点了点了,等上菜呢。”碎碎摆摆手,显然不想放过他们,“说起来,谢屿那小子后来还天天跟我们抱怨呢,说他表哥‘重色轻弟’,霸占着同桌位置不让。笑死我了!”

四个人说说笑笑,气氛轻松又热闹。

热气腾腾的青花椒鱼锅很快端了上来,奶白的汤底翻滚着,鲜红的辣椒和青绿的花椒铺满了表面,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麻香。

鱼肉片得薄而均匀,在滚烫的汤汁里迅速变白卷曲。林予冬很自然地拿起漏勺,先给江见夏捞了满满一勺最嫩的鱼片和豆芽,又细心地用筷子把粘在鱼片上的花椒粒挑掉,才放进她碗里。

“谢谢。”江见夏小声说,心里甜甜的。

“啧啧啧,看看,看看!这细节!”碎碎用胳膊肘撞撞嘴嘴,挤眉弄眼。

林予冬面不改色,又给自己捞了一勺,坦然道:“照顾一下怎么了?” 语气理直气壮。

碎碎和嘴嘴对视一眼,都笑出声:“对对对,应该的!我们懂!”

鱼肉的鲜嫩混合着青花椒独特的麻香和辣椒的鲜辣,在口腔里完美融合,吃得人额头冒汗,浑身舒泰。

大家的话题也从八卦渐渐转向了高三生活的苦与乐,吐槽着做不完的卷子、难熬的晚自习、还有即将到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全市一模。

一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吃完。

走出热气腾腾的鱼店,外面的冷风让人精神一振。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在冬日的傍晚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

“我们回学校了,你们呢?”碎碎和嘴嘴问道。

“我们打车回家。”林予冬说,伸手拦车。

“行,拜拜!”碎碎和嘴嘴笑着挥手告别,走远了还能听到她们隐隐约约带着笑意的议论声。

出租车很快来了。

坐进温暖的车厢,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江见夏靠在椅背上,感觉这一下午像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充满温情的冒险。身体的疲惫感涌上来,但心里却被一种暖融融的充实感填满。

她侧过头,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在眼前飞速掠过,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自己和身边林予冬的轮廓。

林予冬似乎也累了,安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电台里流淌出的舒缓音乐。

他的手随意地搭在两人之间的座椅上,指尖离江见夏的手很近很近。

江见夏看着车窗上那个模糊的影子,又看了看身边真实的、带着暖意的少年,嘴角无声地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载着他们穿过城市的灯火,驶向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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