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顶天并未立刻行动,他如同石雕般静止,唯有目光在缓缓移动,观察着进出口的位置,以及感知着,风中传来的任何细微声响。
但半晌过后,他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太对劲。
有些太安静了。
这是李顶天观察之后得到的最直观的感受。
按照周康的描述,这伙山匪有上百之众,就算大部分外出劫掠,老巢也绝不该如此死寂。
更反常的是,如此一个易守难攻的巢穴,入口处竟然连一个望风的哨卡都没有!杂乱摆放的乱石和拒马之后,空无一人。
这不合理。
除非……
山风拂过,带来林叶的沙沙声,同时也卷起一丝若有若无、却绝不容错辨的气味——血腥气!
并非峡谷中那种尸体腐败的浓臭,而是更为新鲜,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枯寂感。
李顶天的眉头紧紧锁起。
事情愈发不对劲了,很不对劲。
匪巢近在眼前,却寂静如坟,还透着诡异血腥。
难道是这伙山匪内部出了什么变故?其余人见首领受伤,起了内讧?
李顶天思忖许久,最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打算先进去探探再说。
毕竟在这里等着,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答案。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转头对几乎要缩进地缝里的周康低喝道:“你,自己找个隐蔽地方藏好,我没回来,打死也别出来!”
周康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手脚并用地爬向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李顶天不再管他,从怀中取出那张从王武处得来的匿身符,法力微吐,拍在自己身上。
符箓生效,他矮小的身影一阵模糊,迅速变得透明,最终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唯有仔细凝视,才能看到一丝极其淡薄、不断扭曲光线的人形轮廓。
随后他猫着腰,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绕过那些看似杂乱、实则隐含警戒用意的乱石,从拒马障碍的缝隙间穿过,正式踏入了山坳内部。
其内部并非一片黑暗,四周崖壁上零星插着些松明火把,跳跃的火光将这片屠场映照得忽明忽暗。
但李顶天还没走多远,刚进入内部来到一处稍微空旷之地时,一股远比外面浓郁数倍的血腥气便混杂着一种类似陈旧墓穴的腐朽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而眼前的场景,则更令他感到触目惊心!
此刻借着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山坳内的空地上,正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
从他们身上残留的、五花八门的皮甲和粗布衣衫,以及散落在地的各类兵刃来看,这些人无疑就是盘踞于此的山匪。
但他们的死状,却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有的被大卸八块,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有的被拦腰斩断,内脏流溢,有的则保持着格挡或逃跑的姿势凝固在原地……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这些尸体,无论是看似刚死不久,还是应该已经死去数日的,无一例外,全都呈现出一种极度干瘪的状态!
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灰败的皮革质感,眼眶深陷,嘴巴大张,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恐惧。
他们不像刚死的尸体,反倒像是在沙漠中风化了数年的干尸!
可他们身上新鲜的伤口和尚未完全凝固的少许暗红色血迹,又明确昭示着死亡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一伙前几天还生龙活虎、打家劫舍的山匪,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死了仿佛数年之久?
李顶天闯荡至今,经历过不少厮杀,办的案子数不胜数,也见过各种死法,但如此匪夷所思、违背常理的景象,却是头一遭见到。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
“难不成……真是那周康看走了眼,实际上撞了邪,是冤魂作祟?”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最能令人恐惧的,往往来源于未知。
但他立刻强行压下了这丝动摇。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魑魅魍魉又如何?他李顶天什么场面没见过?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割破掌心,把血抹在刀刃上,玄者炽热的血气专克这些阴邪鬼物!一刀一个,砍了便是!
想到此处,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踩着满地的血污和碎肉,避开那些姿态扭曲的干尸,朝着山坳深处,那明显是匪巢主体所在的洞窟方向摸去。
越往里走,尸体越多,干瘪的程度也越发惊人。
整个山坳内部,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刚刚经历屠杀的古墓。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和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耳边回响。
不知不觉间,李顶天恍恍惚惚走进洞窟。
进来之后,里面是一个更为开阔的空间,显然是山匪们日常聚集的主要场所。
洞壁两侧插着更多的火把,将内部照得比外面更为亮堂,也使得眼前的景象更加清晰刺眼。
洞窟中央,正架着几口硕大的铁锅,锅底下的柴火堆余烬未熄,依旧散发着暗红色的光和微弱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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