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真不敢想要是老村长和我爹娘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可惜他们都死了……”
说到最后,魏二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此刻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跳动,映出深刻的绝望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悲伤。
而江真早就忘了悲伤是一种什么情绪了,他几次想开口,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虫豸的嘶鸣。
良久,魏二虎胡乱地用肮脏的袖口擦了把脸,努力将情绪从绝望的回忆中拔出来,目光复杂地重新聚焦在江真身上,尤其是他那双非同常人的淡金色眸子和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上。
“江真哥……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鬼地方……而且,你……你怎么成了……‘玄者’?”
“这太……太不可思议了。当初王武只说你们遇到了邪修,可没说……”
他的问题将江真从短暂的默然中拉回现实。
“机缘巧合,捡回一条命,也踏上了这条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至于我会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因为食人教在这里,我现在只不过是为官家办事。”
“为官家办事?”
魏二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敬畏更深,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江真哥,你……你是官家的人,是要……清剿这里?”
“这里很危险!他们人多,还有阵法,那个司祭也很厉害……”
江真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微微闪动,没有直接回答清剿与否,而是抛出了一个自己更关心的问题:“你可知他们为何盘踞在此?除了到处搜罗活人,还有什么别的图谋没有?”
魏二虎被问得一怔,随即脸上露出苦涩和茫然,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干燥的喉咙发出轻微的响声,摇头道:“我……我知道的也不多。”
“我只隐约听说……他们好像在为什么大的祭祀做准备,需要很多活祭品,这个地方就是用来临时关押和……和举行祭祀的,至于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江真听罢点点头,魏二虎的回答其实和他猜想的也差不多,否则他们把这么多“牲口”都集中到这鬼地方来又能有什么用?
“江真哥……你……你还是快走吧…”魏二虎的声音带着恳求与恐惧,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我就当没见过你…若是让巡谷的看见了…那…”
他话音未落,一个粗暴的、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就由远及近,穿透浓雾传了过来:
“魏二狗!你他妈死哪儿去了?找个巡谷的磨蹭这么久,是不是皮又痒了?!”
魏二虎听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急声道:“坏了!”
江真眼神一凝,快速低声问道:“来人什么境界?”
“圣…圣徒境!”
魏二虎慌乱中用上了食人教内部的称谓。
“说点我能听懂的!”江真语气微沉。
魏二虎一个激灵,连忙改口:“炼…炼精期!大概六层左右!江真哥,你快走,他……”
“待着别动。”
江真语速极快,声音冷静得令人心寒,根本不给魏二虎再开口劝阻的机会。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扣住了一张符箓。
只见他指尖法力微吐,那符箓上黯淡的纹路瞬间亮起,散发出一圈微弱却奇异的波动,将他周身笼罩。
匿身符!
下一刻,在魏二虎惊愕的注视下,江真的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水滴,迅速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了原地,连气息都几乎感知不到,只有原地微微波动的雾气证明着他曾存在过。
魏二虎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挤出惯有的、带着畏惧的讨好表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黑袍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魏二狗!你他妈……”
那人看到只有魏二虎一人呆坐在原地,火把光线昏暗,周围雾气弥漫,他并未立刻察觉异常,只是习惯性地开口斥骂。
然而,就在他走到距离魏二虎不足三丈,处于一片相对空旷地带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其身侧的雾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
下一刻,江真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大股法力,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直刺对方的太阳穴!
这一击,没有任何花哨,将炼精期六层的法力、速度和对时机的把握发挥到了极致,力求一击必杀!
这黑袍人毕竟与他同阶,生死关头,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危机!
他头皮瞬间炸开,本能地想要侧头躲避并激发护身骨符。
但,太晚了!
江真的突袭太过突然,太过精准!
“噗!”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入肉碎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