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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随身空间重生70年代 第308章 山村冬夜话冷暖(有很多粤语方言)

夜!风,并非狂暴呼啸,而是贴着山坳、绕着屋角、钻进衣袖和领口缝隙里流淌的冰凉丝线,丝丝缕缕,悄无声息地吸吮着人身上仅存的热气。

粤北的冬天,以一种缠绵悱恻的冷刻在骨子里。

江奔宇此刻他站在窗户前,他深深吸了口这寒浸浸的空气,喉咙有些发痒。他眯起那双被柴油熏得有些血丝的眼睛,望向院外月光下那条蜿蜒下坡的小路。小路两侧不再是北方常见的玉米秆,而是密匝匝的、在冷风中瑟缩的蕉树阔叶。宽大的叶片早已冻得半黄,叶边卷曲焦枯,在冰凉而微弱的风撩拨下,互相摩擦着、哆嗦着,发出细碎、粘滞而压抑的“沙沙”声,如同病人在寒冬里的呻吟。小路迅速地隐入被更浓稠的黑暗。天边乌色的云层低垂着,似乎在酝酿一场并不令人期待的冷雨。

屋里橘黄色的煤油灯光映在门口潮湿的土地上,影影绰绰。他收回目光,转向屋内几个仍在忙碌的身影。火光微弱但温暖的灶膛旁边,空气都似乎凝滞了,混杂着肉香味的甘甜、土灶的烟灰以及角落里堆放着的陈年木柴和湿稻草的气息。江奔宇清了清因寒冷而有些低沉的嗓子,声音带着粤北特有的低沉语调,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虎哥,”他的目光落在刚在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的何虎身上。何虎,下巴上粗硬的胡茬也沾着灶灰。江奔宇虽叫他“虎哥”,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分寸,“你返屋(回家)顺路,辛苦一趟,送女同志渠哋(她们)返知青点。灶房窗台顶有把手电筒,你攞(拿)住。路暗,水坑多,落(下)霜结冰,小心脚下。”他把“小心脚下”四个字咬得很重,在这滴水成冰的冬夜里,滑倒绝非小事。

何虎正蹲在地上用力系他那双洗得发白、沾满泥巴的解放鞋带——鞋带还是用废旧拖拉机内胎剪的皮筋。闻言,这个粗壮敦实的汉子立刻像绷紧的弹簧般弹了起来,胸脯一挺,喉结上下滚动,嗓门洪亮得几乎要冲破屋瓦:

“知啦,大佬!放心落肚(放一百个心)!保证将渠哋(她们)平平安安送到!”他边说边大步流星地迈过堂屋门槛,走向隔壁的灶屋(厨房)。裹着厚厚蓝布棉裤的大脚踩在夯实的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噔噔”声。很快,他捏着那只裹着红布套、屁股是黄铜材质的老式“虎头牌”大手电筒出来了。手电筒沉甸甸的,前面的玻璃灯罩上还沾着几抹黑色的烟灰。他撩起棉袄袖口麻利地擦了擦,转身,对着刚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的徐佳琪和其他几位女知青扬了扬下巴,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行啦,走!”随即熟练地推上了手电筒屁股上的开关。

一道昏黄却凝聚有力的光柱,如同传说中的“捆仙绳”,瞬间刺穿了门外浓得化不开的、湿重的黑暗,将飘荡的夜雾和飞散的霜粒都照得纤毫毕现,也映亮了他呼出的团团白气。

徐佳琪刚刚将装着几包碎布头。听见何虎的招呼,她连忙转过身。她是个典型的南方城市姑娘,骨架纤细,皮肤在昏暗油灯下也显得白皙,此刻脸颊和鼻尖都冻得微微泛红。她的声音带着上海话的软糯尾音,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腼腆:

“啊呀,辛苦阿虎哥了!多谢江哥想得周到!噉(那么)我们就先返去(回去)啰,明早再嚟(来)帮手。”说话间,一阵过堂风猛地从门外灌入,带着刺骨的阴寒,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双手交叉着环抱在胸前,把身上那件洗得发白、领口袖口磨出了毛边的旧蓝布棉袄裹得更紧些,嘴里无声地“嘶”了一小口凉气。

“奔宇哥,噉我哋走啰!”

“奔宇哥,辛苦啦!拜拜!”

屋里的其他几名女知青——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有的攥紧了帆布包的背带,把手指藏进并不厚实的袖口里;有的把被寒风吹散又粘在冰凉脸颊上的刘海小心地拢到冻得通红的耳后;还有的急忙把放在脚边取暖的、灌了热水的葡萄糖空瓶子拿起来捂在手中。她们的声音参差不齐地响起,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对这小小光亮的依赖。她们都是响应号召来到这偏远粤北山村的知识青年,远离繁华喧嚣的南方都市,在这贫瘠的山区里学着适应完全陌生的生活。从初来乍到晕头转向,到一点点学会砍柴、挑水、种番薯、喂猪……每一步都离不开这些纯朴、热心的本地青年的帮助。何虎虽然粗莽但心直口快乐于助人,江奔宇更是她们在村里最信任、也是最有能力和担当的“主心骨”。在这风如冷刀、路滑泥泞、黑暗吞噬一切的深山冬夜,能有人提着电筒护送一程,那份安全感带来的暖意,足以抵挡片刻刺骨的严寒,深深熨帖着这些城市女孩忐忑又有些孤寂的心。

就在何虎提着电筒,像提着盏引路的灯,招呼着女知青们鱼贯而出时,秦嫣凤的身影从里屋掀开厚重的蓝布竹帘走了出来。她手里拎着一个用粗厚土布缝制、角上都磨起了毛边的袋子。袋子沉甸甸的,袋口用结实的麻绳扎得紧紧实实。她把袋子稳稳地放在堂屋中央那张磨得油亮的八仙桌上,解开了绳结。袋子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小山一般的番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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