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江陵的西台派卫尉席阐文去慰劳萧衍的军队,席阐文带着萧颖胄等人的建议对萧衍说:“现在咱们把军队停在两岸,不集中兵力围攻郢城,也不定下西阳、武昌,拿下江州,这个机会已经错过了。现在不如向魏国求救,和北方联合,这才是上策。”萧衍说:“汉口这条路连着荆州、雍州,还能控制秦州、梁州,粮草运输和物资储备都得靠它,所以才把军队压在汉口,连接好几个州。现在要是集中兵力围攻郢城,又分兵前进,鲁山那边肯定会阻断沔水的通路,掐住咱们的咽喉。要是粮草运输不通,军队自然就散了,还谈什么持久战?邓元起之前想用三千人去拿下寻阳,那边要是识趣,明白局势,派个能说会道的人去劝劝就够了;要是他们抵抗王师,那三千人肯定拿不下来。到时候进退都没依靠,我看这不行。西阳、武昌,要拿下是能拿下,但是拿下之后,就得派兵镇守。要守这两座城,没一万人可不行,粮草储备也得跟上,可这些一下子哪来呢?要是东边的敌军往上进攻,用一万人攻打一座城,这两座城没办法互相救援,要是咱们分兵去支援,那两头的力量都变弱;要是不派兵,孤城肯定会沦陷,一座城丢了,其他城也会跟着像土崩一样垮掉,那天下大事就没指望了。要是郢州被攻下,咱们顺着水流席卷而下,西阳、武昌自然就会投降。干嘛要急着分散兵力,给自己留下忧患呢!况且大丈夫做事是要平定天下,咱们现在带着好几个州的兵力去诛杀那些小人,就像拿河水去浇火,哪有不灭的道理!怎么能向北边的外族求救,在天下人面前示弱呢!他们不一定会信咱们,还白白落个坏名声,这是下策,怎么能叫上策呢!你帮我们告诉镇军萧颖胄:‘前面攻城略地的事儿,交给我就行,局势都在我掌控之中,不用担心不成功,只需要镇军在后方安稳镇守就好。’”
吴子阳等人进军到武口。萧衍命令军主梁天惠等人驻扎在渔湖城,唐修期等人驻扎在白阳垒,在两岸等着他们。吴子阳又进军到加湖,离郢城三十里,靠着山挨着水,修筑堡垒来巩固防守。吴子阳燃起烽火,郢城里面也点火回应;但两边都各自自保,没办法互相救援。正好房僧寄生病死了,众人又推举助防张乐祖代替他守鲁山。
萧颖胄刚开始起兵的时候,他弟弟萧颖孚从建康出发,庐陵的百姓修灵祏帮他召集兵马,招到两千人,去袭击房陵,把房陵打下来了,房陵内史谢B163逃到豫章。萧颖胄派宁朔将军范僧简从湘州赶去支援,范僧简攻下了安成,萧颖胄就任命范僧简为安成太守,萧颖孚为庐陵内史。东昏侯派军主刘希祖带着三千人去攻打他们,南康太守王丹带领全郡响应刘希祖。萧颖孚战败,逃到长沙,不久就病死了;谢B163又回到房陵。刘希祖攻下安成,杀了范僧简,东昏侯任命刘希祖为安成内史。修灵祏又召集剩下的人去攻打谢B163,谢B163战败逃走。
东昏侯修建芳乐苑,把石头和山上都涂上五彩颜色。看到老百姓家里有好看的树、漂亮的竹子,就拆墙毁屋把它们移栽过来,当时正是大热天,这些树和竹子很快就枯萎了,就这样一天到晚折腾。他还在苑里设立市场,让宫女、太监一起做买卖,让潘贵妃当市场管理员,自己当市场的记录员,要是有人稍微有点差错,潘贵妃就拿板子打人;还下令虎贲军不能拿大荆条、实心的荻草。又开挖渠道,修筑堤坝,自己亲自拉船,有时候还坐着切肉。他还迷信巫师,身边的朱光尚骗他说能见到鬼。东昏侯去乐游苑,人和马突然受惊,他问朱光尚怎么回事,朱光尚回答说:“刚才看到先帝很生气,不许您经常出来。”东昏侯大怒,拔刀和朱光尚一起去找先帝的鬼魂。没找到,就用茭白草扎成高宗的样子,面朝北把它砍了,把头挂在苑门上。
崔慧景失败后,巴陵王萧昭胄、永新侯萧昭颖出来投奔朝廷军队,各自以王侯的身份回到府里,但心里一直不安稳。竟陵王萧子良以前的防阁桑偃是梅虫儿的军副,他和前巴西太守萧寅商量着拥立萧昭胄,萧昭胄答应事成之后让萧寅当尚书左仆射、护军。当时军主胡松带兵驻扎在新亭,萧寅派人去劝他说:“等那个昏君出门,我和萧昭胄带着兵进皇宫,关上城门发号施令,昏君肯定会回来找将军您。您只要关上营垒不回应,那三公的位置您都能得到。”胡松答应了。正好东昏侯新建了芳乐苑,一个月都没出门游玩。桑偃等人就商量招募一百多个勇士,从万春门冲进去,突然抓住东昏侯,萧昭胄觉得这办法不行。桑偃的同党王山沙担心事情拖久了办不成,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御刀徐僧重。萧寅派人在路上杀了王山沙,官吏在麝香袋里发现了这件事的线索。萧昭胄兄弟和桑偃等人都被杀了。
雍州刺史张欣泰跟他弟弟前始安内史张欣时,密谋联合胡松以及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直阁将军鸿选等人,诛杀那些得宠的小人,废掉东昏侯。东昏侯派中书舍人冯元嗣监督军队去救援郢州。秋天,七月甲午日,茹法珍、梅虫儿以及太子右率李居士、制局监杨明泰在中兴堂给冯元嗣送行,张欣泰等人派人怀揣着刀在座位上砍冯元嗣,冯元嗣的头掉到果盘里,又砍杨明泰,把他肚子砍破;梅虫儿也被砍伤好几处,手指都断了;李居士、茹法珍等人吓得跑回皇宫。王灵秀跑到石头城去迎接建康王萧宝寅,带着城里的将领官吏和能找到的人,拆掉车轮,让萧宝寅坐在车上,几百个文武官员喊着“警跸”,朝着台城走去,几千老百姓都空手跟着。张欣泰听说事情发动了,赶紧骑马进宫,希望茹法珍等人在外面,东昏侯能把城里的事务都交给他处理,这样就能内外呼应。结果茹法珍又跑回来了,安排关闭城门,拿起兵器戒备,不给张欣泰派兵,鸿选在宫殿里也不敢动手。萧宝寅走到杜姥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城门也关了。城上的人向城外射箭,城外的人扔下萧宝寅溃散逃走。萧宝寅也逃跑了,过了三天,才穿着军装去草市尉那里,草市尉赶紧跑去报告东昏侯。东昏侯把萧宝寅召进宫询问,萧宝寅哭着说:“那天不知道什么人把我逼上车,就把我带走了,我自己做不了主。”东昏侯笑了笑,恢复了他的爵位。张欣泰等人的事情败露,和胡松都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