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赶过来准备看热闹的汪澜,看着自家兄弟那浮夸的演技和刘丧那张快要气到扭曲却不得不隐忍的俊脸,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差点憋出内伤。他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刘丧“艰难”搀扶汪杨远去的背影,又是一顿无声的疯狂抓拍。
“啧啧啧,遇到灿哥,这小子今天这运气……绝了!”汪澜边拍边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杨哥这碰瓷技术,炉火纯青啊!老大这计划,执行成本有点高啊……”
另一边,湖边小径。
汪灿并不知道自己的得力助手们为了给他争取时间,正在上演怎样一出“苦肉计”大戏。他只知道,身边是安宁,清晨的阳光和微风,还有她偶尔传来的轻笑声。他刻意放慢的脚步,让这段路显得格外悠长宁静。
刘丧憋着一肚子火,终于把一路“哎呦”个不停的汪杨“押送”到校医院门口时,汪杨立刻“生龙活虎”地跳开一步,夸张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痛苦。
“哎呀!谢谢哥们儿!送到这儿就行了,我感觉好多了。肯定是刚才那一下岔气了,我自己进去找医生看看就行,麻烦你了啊,你真是个好人,改天请你吃饭。”
汪杨语速极快地说完,还不忘给刘丧发了一张“好人卡”,然后不等刘丧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地钻进了校医院大门,速度快得仿佛刚才那个“重伤员”是另一个人。
刘丧站在校医院门口,看着汪杨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被压得有些发酸的肩膀,再想想自己莫名其妙浪费掉的时间……
……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没太用力),发出一声闷响。
“汪灿!你大爷的!这绝对是你搞的鬼!”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见鬼的‘轮班补缺’?!老子签的是卖身契吗?!”
“安宁!等着我!我马上来!”
“明天就去买保险!人身意外险!最高额度那种!”
汪澜完成任务后,凭借着对自家老大的了解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很快就悄无声息地重新定位到了他们。
整个人像只灵活的猴子,借着树丛,长椅和雕塑的掩护,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找了个绝佳的“观景位”。
既能看清湖边小径上并肩而行的两人,又完美地隐匿了身形。
汪澜躲在树后,探出半个脑袋。
“哇哦……”汪澜无声地张大了嘴,用口型表达着自己的惊叹。
老大那个平日里冷静得像台精密仪器的家伙,正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听着女生说话。
女生似乎在讲着什么有趣的事情,手指偶尔比划一下,笑容明媚。
而汪灿……汪澜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老大那张万年冰山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大的表情波动,但那双总是深潭般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映着湖光,竟然显得……专注得过分?甚至……柔和?
等等,汪澜差点咬到舌头,老大居然在……回应?虽然只是极简短的“嗯”或者点头,但那弧度……那眼神……绝对不是平时那个“谈判机器”该有的!
“我的老天鹅……”汪澜无声地捂住了胸口,感觉心跳加速,“老大这是……动凡心了?对象还是一个普通人……”
他看着阳光下女生温柔又灵动的侧脸,心里的小鹿也跟着乱撞了一下,“不过……确实值得啊……”
‘老大居然会笑?!虽然只是嘴角动了一毫米!我看见了!’
‘这女生笑起来真好看……像阳光一样……(小声)’
‘老大走路居然在配合她的步速!平时他走路跟赶着去拯救世界似的!’
‘这气氛……啧啧啧,粉红泡泡都要溢出来了!难怪老大要我来拖住那个醋坛子!’
汪澜看得津津有味,激动得在树后无声地蹦跶了两下,差点撞到头。他偷偷掏出手机,调出相机,放大画面,对着湖边那“岁月静好”的一幕,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快门声,淹没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里。
湖边的两人毫无察觉。
汪澜看着手机屏幕上定格的那一幕,女生微微仰头笑着,阳光在她发梢跳跃,汪灿侧头看着她,眼神专注,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在镜头下无所遁形。
“完美!”,汪澜无声地握拳庆祝,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笑容,“嘿嘿,老大,你的‘黑历史’……哦不,是‘珍贵影像’,我收下了!”
他宝贝似的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躲在树后,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用这张照片去“敲诈”老大一杯奶茶,顺便……再近距离看看老大的心上人。
汪灿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湖面,掠过老榕树的方向,但并未停留。
当刘丧冲到安宁常去的图书馆外小花园时。
阳光正好,树影婆娑。安宁正坐在长椅上,低头翻看着一本书。而她身边,那个本该“消失”的汪灿,不仅没走,还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手里甚至还拿着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自然地放在安宁手边容易拿到的地方。
刘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好的“无缝衔接”、“一人退场另一人登场”呢?!汪灿这个混蛋!不仅没走,还一副岁月静好,反客为主的架势!
刘丧拼命地朝着汪灿挤眉弄眼,‘你怎么还在这儿?!快滚啊!’
然而,汪灿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他强烈的脑电波信号。他甚至没有立刻看向刘丧,而是等安宁翻过一页书,才低声问了一句:“渴吗?”
安宁摇摇头,目光还停留在书页上。
直到这时,汪灿才仿佛刚发现杵在不远处,浑身散发着“我要炸了”气息的刘丧。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刘丧几乎要喷火的眼睛,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嘲讽?
刘丧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刚要开口质问,汪灿却抢先一步,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安宁听得清清楚楚:
“你来了。” 平淡得仿佛在陈述天气。
然后,微微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你下课时间,”汪灿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已经过去两个小时零七分钟。”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锁定刘丧。
“换班不积极。”汪灿吐出这五个字,语气冰冷得像淬了冰,“效率低下。”
安宁此时也抬起了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明显迟到了很久,样子还有点狼狈的刘丧。
汪灿没有给刘丧任何辩解的机会,继续用他那毫无感情起伏却字字诛心的语调,如同在做一份客观的绩效评估报告:
“安宁的时间很宝贵。”
“约定好的轮值时间,无故迟到这么久,是对她时间的不尊重。”
“也证明,”汪灿的目光带着审视,仿佛要把刘丧钉在耻辱柱上,“你所谓的‘随时都在’,优先级似乎……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