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炼出的精钢,坚硬而锋利,给张家的铁匠铺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
铁牛和张老头用这些新钢材,打制出了一批远比过去坚韧耐用的农具和工具。
无论是锄头、犁铧,还是斧头、柴刀,都变得更加好用。
然而,一项新的瓶颈,却日益凸显出来,成了制约张家各项产业发展的拦路虎。
那就是木料的加工。
这日,在新家院子后方的木工房里,柱子正带着两个他新收的、手脚还算麻利的年轻徒弟,费力地解着一根从后山运回来的、粗壮的硬木原木。
木头被架在两个高高的木凳上。
柱子和其中一个徒弟,一人一头,拉着一把长长的、带着粗大锯齿的二人大锯。
“嘿咻!”
“嘿咻!”
两人喊着号子,弓着背,使出浑身的力气,来回地拉动着大锯。
锯子在木头中艰难地行进,发出“刺啦——刺啦——”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木屑纷飞,汗水如同雨点般从他们的额头和脊背上滚落,滴在脚下的木屑堆里。
这活计,不仅累,而且极其考验技术和默契。
稍有不慎,力道不均,锯路就会跑偏。
解出来的木板,便会厚薄不一,甚至弯曲变形,成了废料。
他们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堪堪将那原木锯开了一道不到一尺深的口子。
两个人都已是气喘吁吁,胳膊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师傅,歇……歇会儿吧。”
那个年轻的徒弟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
“俺……俺实在没力气了。”
柱子也是累得够呛,他放下锯子,直起酸痛的腰,看着那才刚刚开了个头的原木,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爹,您来了。”
他看到张大山走了过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木头太硬了,也太沉。”
“光靠咱们这几个人,一天到晚不停地锯,也解不了几块像样的板子。”
“咱们要盖新仓房,还要做新织机,还有石头哥那边要的新货箱,这么多地方都要用好木板,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等到明年也备不齐料啊。”
张大山看着汗流浃背的儿子和徒弟,又看了看旁边那堆积如山、等待加工的原木。
他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爹知道。所以啊,爹给你们弄了个新帮手。”
“新帮手?”柱子疑惑地问。
张大山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了一卷新的图纸,在木工台上一一展开。
“你和铁牛过来,都看看。”
柱子和刚从铁匠铺那边过来的铁牛立刻凑了上去。
只见那图纸上,画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结构却又有些熟悉的“大家伙”。
那东西也有一个巨大的水轮。
但水轮带动的,不再是锻锤。
而是一套由曲柄、连杆组成的复杂机构。
这套机构的末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被固定在木头框架里的长条锯子。
“爹,这……这是啥?”柱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个,叫‘水力锯木机’。”
张大山指着图纸解释道。
“你看这里,水轮转动,通过这个曲柄连杆,就能让这把大锯子,像咱们拉锯一样,自己上下不停地来回动。”
“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木头固定好,推过去,让它自己锯。”
“到时候,别说一天解几块板子,就是解几十块,上百块,都不在话下。”
听着父亲的描述,柱子和铁牛的嘴巴,都慢慢张成了圆形。
让水来带动锯子自己锯木头?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爹,这……这真的能成?”柱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只要咱们能把它做出来,就一定能成。”张大山笑道。
“而要想把它做出来,关键有两样东西。”
“第一,是需要一把足够长、足够坚韧、也足够锋利的锯条,这个……铁牛,就得靠你了。”
他看向大儿子。
“用咱们新炼出来的精钢,给爹打一把这样的大家伙出来,有没有问题?”
铁牛看着图纸上那把比他人还高的巨大锯条,又看了看自己那日益粗壮的手臂,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爹。保证给您打得又快又好。”
“好。”张大山又看向柱子。
“第二,就是这套能把水轮的转动,变成锯子来回动的曲柄连杆机构,还有那个能固定原木、并且能往前送的‘木马’(锯料车)。”
“这里面的卯榫结构、齿轮配合,都得做得极其精准,才能保证它转得动,还不散架。”
“柱子,这个活,就交给你了。你带着木工房的徒弟们,能不能把它给爹做出来?”
柱子看着图纸上那些复杂而又精巧的结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挑战的光芒。
“能!爹,您放心,俺一定给它做得严丝合缝。”
任务分配完毕。
一场围绕着水力锯木机的新的攻坚战,再次在张家大院里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