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晨雾还未散尽,集结号已经响彻山谷。李云龙站在打谷场的石碾上,右腿的绷带下隐隐渗出血迹。台下站着刚整编的独立团,一千二百名战士的绑腿整齐划一,枪刺在朝阳下泛着寒光。
"讲两句啊。"李云龙清了清嗓子,"咱们这次要去朝鲜,不是打鬼子——"
"是打鬼子的帮凶!"张大彪在队伍前排接话,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现在挂着副团长衔,左臂的伤疤像条蜈蚣。
战士们哄笑起来。李云龙也咧嘴笑了,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对喽!那些王八蛋从731跑出去,在朝鲜搞细菌战!"他举起一份文件,"这是美国佬提供的坐标,咱们的任务就是——"
"端了他们的老窝!"王喜武带着侦察连齐声喊道。
散会后,李云龙一瘸一拐地走向后勤处。老周正带着炊事班烙饼,大铁锅里的油滋啦作响。说是烙饼,其实是掺了麸皮和野菜的杂合面,但香气依然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团长,尝尝!"老周掀开蒸笼,里面躺着十几个白面馒头,"特意给您留的!"
李云龙拿起一个掰开,热气腾起来糊住了眼睛:"哪来的白面?"
"老乡们凑的。"老周搓着围裙,"听说咱们要出国打鬼子,王家峪的老刘家把闺女嫁妆的面都捐了..."
馒头哽在喉咙里,李云龙灌了口凉水才咽下去。他摸出半包"大前门",这是上次缴获的战利品,一直舍不得抽:"给战士们分分,就说...打完仗老子十倍还他们!"
装备发放处排着长队。新调来的林助教正在教战士们使用美制急救包,这个文弱书生现在晒得黝黑,眼镜腿上缠着胶布。
"团长!"他小跑过来,"这是总部特批的盘尼西林,每人随身带一支。"又压低声音,"还有这个——"从兜里掏出个小铁盒,"对付细菌战的解毒剂,美国货。"
李云龙掂了掂铁盒,轻得像片羽毛:"够用?"
"理论上..."林助教推了推眼镜,"能中和三种常见毒剂。"
正午时分,队伍开拔。路过村口时,私塾先生带着学生们在路边列队。孩子们手里举着纸糊的小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保家卫国"。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往李云龙手里塞了个荷包:"叔叔,平安符!"
荷包是用碎布头缝的,里面装着几粒小米和一根红绳。李云龙蹲下身,把荷包系在腰带上:"等叔叔回来,教你写'胜利'两个字。"
山道蜿蜒,队伍像条灰色的长蛇向东北方向移动。李云龙骑在缴获的东洋马上,这畜生认生,时不时就想把他甩下去。
"老实点!"李云龙一枪托砸在马耳朵上,"老子打过的鬼子比你吃过的草还多!"
五天后,队伍抵达鸭绿江畔。对岸的山峦笼罩在暮霭中,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联络员带来了朝鲜同志,是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中国话说得流利:"李团长,敌人据点在这里——"他展开地图,指向一个红圈,"原日军生化部队营地,现在被伪军和日军残部控制。"
李云龙眯起眼睛。营地三面环山,唯一的通路设有碉堡群。更麻烦的是,侦察机照片显示营地里有十几辆卡车,随时可以转移。
"不能强攻。"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得想办法混进去..."
作战会议开到深夜。最终决定由朝鲜同志带路,从废弃矿洞潜入;李云龙率主力在正面佯攻;张大彪带特战队破坏通讯设施;最关键的是——要活捉负责人,获取实验资料。
"记住,"李云龙把最后半包烟丝分给大家,"这次不是炸完就跑,要拿人拿文件!"
渡江选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渔船悄无声息地划过水面,李云龙趴在船头,右腿浸在冰冷的江水里,疼痛反而让头脑格外清醒。对岸的探照灯扫过时,他闻到了熟悉的硫磺味——是日军制式炸药!
矿洞入口掩映在灌木丛中,潮湿的岩壁上长满青苔。朝鲜同志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光束不时惊起成群的蝙蝠。李云龙拖着伤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洞深处传来滴水声,还有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
"到了。"向导指着头顶的通风口,"上去就是营地仓库。"
通风口的铁栅栏锈蚀严重。李云龙用绑腿缠住栅栏,和王喜武一起发力,硬生生拽开了个缺口。爬出去后,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
仓库里堆满了铁笼子,有些笼子里还有干涸的血迹。墙边的架子上摆着玻璃罐,泡着各种器官标本。最骇人的是角落里那台设备,分明是他在东北见过的铀矿离心机!
"畜生..."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日语对话。李云龙示意大家隐蔽,自己闪到门后。门开的瞬间,他一个手刀劈在来人的颈动脉上,对方像麻袋般瘫软下去。
"换上!"他扒下敌人的白大褂扔给林助教,"咱们也当回'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