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轶可抬头,看见白浩紧绷的下颌线,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抱着她的手却稳稳的,一点都没松劲。
她忽然觉得胸腔里的心跳声大得离谱,不知道是被火灾吓的,还是被他抱在怀里的缘故。
这混蛋,跑得还真快。
刚到楼道口,502的门猛地被推开,项以晴披头散发冲了出来,一抬头看见他俩,眼睛瞪得像铜铃。
“可可,你们这是私奔?!”
“私奔个鬼!楼下着火了!”
白浩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脚下却一点没停。
项以晴一愣,也跟着一起跑了下去。
“等等我!我也跑!”
白浩抱着高轶可一路冲到三楼时,滚滚浓烟已从301的门缝下喷涌而出,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连呼吸都像吞了一口火炭。
“等等!”高轶可忽然拍他肩膀,声音绷紧,“301不对劲!”
白浩步子一刹,顺着她视线望去,301的门缝下,隐约泛着诡异的橙红火光,而最令人心惊的是,一股刺鼻的煤气味正从里面溢出,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糟了……要炸!”白浩嗓音骤然冷沉。
项以晴在后面倒抽一口气。
“可可,白浩!快跑啊!”
白浩反应极快,转头就往楼下冲,却猛然听见身后“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301的煤气罐炸了。
火焰如巨兽般从门内咆哮而出,冲击波掀翻了整层楼的玻璃,碎片暴雨般飞溅。
热浪将三人狠狠推向前方,白浩本能地将高轶可护在身下,湿被子死死裹住两人后背。
“低头!”
他厉喝一声将项以晴扑倒在地,一块锋利的玻璃擦着她发梢深深扎进墙壁。
短短几秒后,楼道陷入诡异的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白浩抬头时,301已沦为火窟,浓烟如黑蟒盘旋而上,舔舐着天花板。再晚一秒,他们就会被吞没。
“怎么样?还能走吗?”他嗓子被烟熏得嘶哑,手却稳得可怕,攥着高轶可腕子将人拉起来,另一只手拽着项以晴。
高轶可嘴唇发白,却咬牙点头。
三人就这样跌跌撞撞冲下楼梯,身后不断传来承重墙坍塌的闷响。
逃到楼下的广场时,第二次爆炸发生了。
整栋楼剧烈震颤,301所在的楼层像被巨人一拳捣碎,火球裹挟着砖块喷向天空。
人群尖叫着四散,高轶可腿一软栽进白浩怀里,却听见他心跳声震耳欲聋。
“没事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白浩的手掌覆住她后脑勺,声音混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远处消防车鸣笛逼近,而高轶可攥着他被燎破的衣角,突然发现自己男人,连生死关头都没松开过她的手。
高轶可感动不行,而一旁的项以晴却看着502的房子一点点被火势吞没。浓烟翻滚着遮蔽了半边天幕,火舌狰狞地舔舐着整栋居民楼。
“402的老李还在楼上!”人群中,一楼的王大妈脸色煞白地抓住保安的胳膊。
“他腿脚不好,跑不快的!”
“消防云梯上去了!”
保安嘶哑着嗓子安抚,可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玻璃炸裂的脆响,501的窗户崩开,火蛇瞬间窜出,点燃了窗台上那盆没来得及收的绿萝。
项以晴站在人群边缘,死死盯着那团越烧越旺的火光,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我的猫……”六楼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咪咪还在阳台笼子里!”
白浩忽然松开高轶可,抓起地上一瓶矿泉水浇透T恤就要往楼里冲,被两个消防员一把摁住。
“不要命了?这么大的火!”
“我的猫也还在楼上!”白浩看见六楼那个小姑娘,猜想来元宝还在楼上。
“别说猫了,啥都不行,你不能上去了。”
就在消防员阻拦白浩的时候,远处,高压水枪终于架起,银龙般的水柱狠狠撞向火场。可水雾刚触及501的阳台。
“砰!”
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火球直接将半面墙掀上了天,火星如血色萤火漫天飘散。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焦糊的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紧。高轶可站在人群边缘,手指死死攥住白浩的衣角,直到骨节泛白。那一声爆炸震得她耳膜生疼,而501的阳台此时已经完全化为火海。
“喵喵,喵喵!”
一声微弱的叫声忽然在脚边响起,高轶可猛地低头,一只湿漉漉的金黄色带着黑色烟圈的小豹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脚边,皮毛被水雾打湿成一绺一绺的,耳朵上还沾着些许黑灰,尾巴却高高翘起,像一杆倔强的小旗。
“元宝?!”
高轶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下身的瞬间,猫已经轻巧地跳进她怀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在安慰她。
白浩闻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大步冲了过来。他伸手捏住云宝的后颈,元宝立刻喵喵的叫着。
“小没良心的,亏我还担心你,也不知道来找我!”
白浩挑眉,可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后怕。他转而托住猫的肚子,把它重新塞进高轶可的怀里。
“它从哪冒出来的?”
高轶可搂紧怀里的毛团,掌心能清晰摸到云宝急促的心跳,它显然也吓坏了。她抬头环顾四周,消防水柱喷洒的水雾弥漫成一片朦胧的屏障。
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六楼跑下来的?元宝似乎察觉到高轶可和白浩的疑惑,云宝蜷缩成一团,湿漉漉的脑袋往她臂弯里钻了钻,金色的猫瞳里映着火光。
二十多分钟后,消防水龙终于压制住翻滚的火焰,但是幸福小区是住不了。
白浩直接开车到梧桐苑,车在梧桐苑门口急刹时,白浩这才发现自己赤着脚。他低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你鞋呢?”高轶可用指腹搓着云宝的耳朵。
“背你下楼时甩飞了”
三个人站在梧桐苑的地下车库的电梯口,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像刚从战场撤下来的残兵。
白浩的破T恤下摆簌簌飘动,露出腰间一道新鲜的擦伤。高轶可的丝质睡衣裤腿烧出锯齿形的裂口,而项以晴的羊皮短靴干脆裂了底,每走一步都像踩着小鸭叫的响板。
“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