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摆动手臂大腿,擦去污渍,挺直腰杆直面李荐山。
“哈哈......要和无名小辈在阵前媾和,秦相公真的打算如此吗?”
“媾和之事哪能与你讲,韩统制为何不来见我,我本是奉大金西路军副元帅之命前来。”秦桧将表情冻得如冰块。
“你有什么资格见我们统制?”李荐山非常不舒服秦桧的态度,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啦?
在宋廷这边,他就是一个窝囊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什么官职?”秦桧上下打量李荐山,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身板薄弱,除去身上披的裘皮,浑身看不出富贵值钱模样。
李荐山叉腰而立:“大宋河北、河东三路宣抚使司左军营,都统制韩世忠帐下首席军事参议官!”
“一个小小的军中参议,怎么跋扈如此,你可知此次媾和意味,莫坏了事,韩统制有何指示?”
“既然是欲要媾和,不应该是我问你们金人又能开出如何条件?”
面对李荐山的问题,秦桧转动眼珠子微微一笑:“太原城之坚固,你我都懂,没有一年半载,就算是太祖皇帝陛下也难破城,更何况如今大同府金军亦即将南下增援,宋军迟早撤围,双方杀熊岭一战,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何不一纸盟约,真定、河间归宋廷,太原归大金。”
秦桧是知道大同府金军其实早已经南下增援,也在杀熊岭被韩家军杀得丢盔弃甲,如今窝在太原城内,但是宋人方面一概未知,从宗泽的布置便能窥见。
“我们陛下只要太原。”李荐山回答。
“赵官家一时糊涂也是正常,我与官家共事几年,哪有不能改的想法?”
“你好有脸面提官家,你当初开封被俘,官家整日以泪洗面,发誓要将你从金贼手里救回来,没成想,烂泥扶不上墙,投了金贼,又似野狗四处乱吠,搞得河北诸地都说,宋廷的宰执到头来只会给金贼谋取土地钱财。”
“......”
李荐山一番话让秦桧额头青筋暴起。
这无名小辈嘴里到处都是对秦桧的羞辱,完全没有一丝想要谈论关于“媾和”方面的意思。
秦桧将怒气压下,他是来拖时间的,决不能因为几句话就崩了盘,他可是曾经的御史台长官啊!
“真丢脸,可你厚颜无耻,大概无所谓吧?”
末了,李荐山又补上一句。
“......还请都统想清楚,城内尚有十万守军,一旦围城日久,你们河北主力深陷泥潭,河北如何保住,想拿太原,有极可能丢了河间、真定,大金东路军可不会隔岸观火!”
“还是回去劝一劝你们统制,仔细考虑,反正有的是时间。”
秦桧摊开手,表示自己确实无所谓。
“不必,韩统制嘱咐过我,媾和免谈,你们金人真的可信,别开玩笑了。我也在金营里待过一段日子,我能不知晓金人作为?”
“你在金营待过?”秦桧发现了突破口,既然韩世忠不愿谈,自己也无能为力,拖个屁时间,眼前这个家伙不骂回去显得自己窝囊了!
“我说呢,原来也是一个反复的小人,倒是在此处趾高气昂地指责我哩!”
秦桧指了指李荐山身上的裘皮。
“披了金人兽皮,又得泼韩五裘皮,是人是狗啊?”
“什......什么!?”李荐山显然被戳中痛处,结结巴巴,“在金营待过就是反复,老子从未......从未投降金贼!”
从李荐山支支吾吾的神态里,秦桧知道自己猜中了,愈加得势,加大分贝:“真是厚颜无耻啊,真的说是假,颠倒黑白,你慌张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你!”
“五十步笑百步,我真是高看你,和你谈媾和,我也枉谈。投了金人便是金人,哪像你呢,本是汉人投了金,又反叛复宋,贪生怕死,怕是局势变动,太原不破,又会归金吧!”
李荐山面红耳赤,秦桧便愈加得意。
“噢对了,你是辽国汉人还是河北汉人呐,莫不是辽国汉人,国破家亡,一事三主,不忠不孝啊!”
再次被秦桧猜中,李荐山气的说不出话,攥紧拳头,浑身颤抖。
可秦桧说嗨了,继续挑衅道:“都说中了吧,小子你还太年轻,当初御史台里百官争吵,我秦桧可是舌战群儒的存在,谁敢顶撞!”
“高看了你们,派个小小参议前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大金放在眼里,等着吧,三个月拿不下太原,大金皇帝将再次围困开封!”
“赶紧滚回去告诉泼韩五,朝廷悬赏拿我秦桧,我秦桧在开封围城之时也出过力,努力过,迫不得已投降金国,我不后悔,在金国,也能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赵官家承诺救我们......如何救呐,为了赵官家活着,是我出去当的人质,赵官家负我!”
“不是我负官家!”
“还有你!”
秦桧一顿发泄,又将矛头指向李荐山,而李荐山已经忍无可忍,他争不过秦桧,还打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