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士兵不杀?”
“那开封百姓,以及士兵家属全部要杀光光不是?”
安扶示意士兵不要听金使鬼话。
开城投降,他们全都得死。
狼狈地死掉!
“有本事攻进来,没本事便滚回老家!”
城头士兵敲击棍棒吓唬金使。
耻辱的投降,可不是这些士兵的想法,至少他们也已奋斗一年有余,要在此刻放弃吗?
“滚,金贼滚开!”
城头一片嘈杂,金使无奈折返。
地平线升起圆日,暖和的阳光铺满大地。
金人炮击已经停止。
城下,负责随驾的官员陆续赶来到位,孙傅气喘吁吁到赵煊身边哭喊:“陛下怎么至于如此危险地方!”
“金贼不是正在攻城吗,陛下请回宫!”
赵煊甩开孙傅的手:“回宫,回宫等死吗?”
“张黄龙旗!”
“陛下!”孙傅又开始跪地痛哭,只是这次他不再说更多废话,一直哽咽。
张叔夜被俘的消息,他大概已经知晓。
形势危急。
王宗濋赶到后,指挥仅存的禁军士兵执仪仗法驾,队伍零零散散,形制不整,然而已是尽力。
黄龙旗竖起,终于打破西壁沉寂的氛围。
诸军纷纷哭泣,欢呼万岁。
战败的张伯奋等军,在顺天门两侧驻扎,人数较出战时锐减一半,这可是张叔夜勤王军的精锐!
辛永宗率军在马道下迎接皇帝。
“陛下,莫要在前进,金贼即将开始攻城!”辛永宗上前劝谏。
陪同的王宗濋沉默,众人皆在等待皇帝发号施令。
赵煊双眼通红,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睡的原因,他亲自下地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诸臣紧随其后,个个弯腰躬身。
“登城!”
“登城,战斗!”
赵煊斩钉截铁。
“禁军探道,城头兵甲听令,战斗准备!”王宗濋抽出佩刀呐喊,他没有阻止皇帝的行为,反而全力配合。
他明白此时皇帝行为的重要性。
皇帝还要躲在深宫,甲士们必遭投降诱惑而崩。
皇帝的出现,比他这个殿帅弹压靠谱多了!
安扶领着亲兵开道,布置城楼,远处金军依旧没有进攻的意思,只见雪原上,缓缓走来几匹大马,驮着人质到护城河对岸。
“安守御,金军押来人质!”
“在护龙河,护龙河对岸!”
安扶登高了望,果然有十几个骑兵停在护城河对岸,拉着几个人质跪在河水边。
其中两个文官装扮,还有一个正在哭喊挣扎。
“是咱们的使者吗?”
安扶派人缒城而下,前去接触。
此时皇帝已经来到城头,视野里女墙缓缓落下,雪白的大地呈现天边,乌压压的金军横跨地平线,旌旗招展,恐怖的视觉冲击力直冲赵煊脑门。
千军万马。
他第一次感受到战场的广大、威压,坐上御座时几乎是瘫在上面。
他努力调整自己呼吸,极力表现得镇定自若。
“多少人,目测金贼有多少兵马?”
“五万上下!”
“五万大军......”赵煊倒吸一口凉气,“西壁守御目前多少兵马?”
“回禀陛下,约五千兵甲,另外两百匹战马。”
“......”
怎么守啊?
金军阵地还有无数的攻城器械,大量被奴役的汉人百姓,无数牲畜。
仿佛一声令下,能径直碾碎开封城。
黄龙旗在城头飘扬,引得护城河几名金兵瞩目。
“宋皇竟然亲自登城?”
“真的假的?”
那些金人呲牙咧嘴。
“有好戏看了,那名都统怎么还不押来?”
牵马的金兵回答道:“元帅亲自押送!”
“如此......看好这三个家伙!”
金兵一脚踢中一位少年的腹部,少年吃痛,双手又被反绑,栽倒在雪地里,差点翻身滚入河水,吓得他用头部把自己身体拱回去。
“跪好了!”
三名人质面朝开封西壁,因为寒冷和害怕而抖动。
他们不知道金人要干什么,未知的恐惧将他们浸没。
直到一个宋使急匆匆来到护城河对岸。
三人看见宋使,哭着喊着。
“把我们救回去,救回去!”
“我是门下侍郎,帝师耿南仲,求陛下救我回去!”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肃王,我是肃王,让大哥救我,救我啊!”
那名前来接触的宋使捂住嘴巴,惊讶得不知所言。
三人被反绑的姿势,正是处决时的姿势,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请安心,我......我如实回禀陛下!”使者安抚三人。
然而肃王已经情绪崩溃,额头青筋暴起,愤怒大喊:“皇帝是不是到了城头!”
“大哥,救我,救我啊!”
他拼命朝西壁城头呐喊,可惜距离太远,城头又嘈杂,无人听清。
“大王请冷静!”使者万分担忧他这样的行为会引起金人不满,“大王千万冷静,陛下正是前来营救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