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增大的迹象,西壁外金明池水面已经覆盖厚厚一层积雪。
“金明池已经冻结了吗?”
站在城头的西壁守御使安扶询问身边刚刚返回的侦察兵。
那兵回报:“金明池已经冻结,四周百姓全部迁移别处......余下不愿迁走的百姓和僧侣道人,已被金人先锋捉住。”
“玉津园一战后,粘罕大军恐怕要驻扎于西壁外,从金人游骑行动上看,他们欲要在琼林苑周围扎营。”
安扶皱了皱眉,在他的防区驻扎,不是给他压力吗?
不知道张叔夜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和金人正面对抗?
“时刻注意金人动作,不要轻易出城挑战!”
“明白!”
不多时,金军进驻琼林苑周围驻扎,立起诸多营帐,并驱赶百姓制造攻城器械。
被张叔夜逼迫改变驻扎地点,粘罕此时心里堵着一口气,他望了望西壁高大坚固的城墙,又想起第一次围攻开封的那个下午。
......
做了个美梦的赵煊舒舒服服从床上醒来。
都进奏院的军报早已呈上。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很舒服。
没有早朝,没有女官骚扰,自然醒,外面的风雪咋咋呼呼,屋里头暖暖和和。
“在家里都没这般感受?”
听见皇帝起床,早就蹲守在寝宫外的女官又蜂拥而至,准备换衣洗漱梳发鬓。
经过上一次的折腾,赵煊索性任她们玩弄。
洗漱更衣很顺利,被簇拥着离开后宫,来到文德殿御座,李神仙早已等候多时。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容可掬。
御桌上军报他不敢偷看,倒是各地札子他能帮皇帝审一审。
赵煊今天精神百倍,亲自打开军报,和设想的结果一样,张叔夜十分给力。
“闰月初三,贼酋至南壁,攻玉津园,臣率兵御之,击贼酋西移,至琼林苑后扎营。”
“南壁将士干的好,马上论功行赏,将白银和丝绢发下去,不能让他们寒身又寒心。”赵煊不在意这里的金钱,他对钱不感兴趣,能多赏就多赏,关键时刻不能亏待认真办事的人。
粘罕移至西壁,西壁城墙坚固,他大概率不会对西壁发起进攻,而是绕个圈继续对南壁发起进攻。
或许他还会发动骑兵争夺青城。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加强南壁以及东壁防守力量。
赵煊眼睛一转,正规军已经物尽其用,该去哪征兵呢?
“嘿嘿......郭京你可麻烦了。”
使用这些市井无赖当然也是无奈之举,战争就要死人,没有人填补空缺,等待开封的只有破城。
相信张叔夜以及刘韐有办法把他们“军训”成为有用的力量。
“官家,金人使者今晨一直嚷嚷着求见皇帝。”
正想去找郭京麻烦的赵煊眉头一皱,不屑地说:“见朕,谁给他的勇气,不见。”
李神仙苦笑:“他已经被扣留多日,官家始终不肯见,前几日又有金使被杀,他正惶恐不安,还打伤我们的官员。”
“他叫什么名字?”
“使者名叫刘晏,是金二太子所遣。”
“噢?”赵煊思索一阵,“那便让他上殿吧。”
......
等待使者觐见的时间里,入内内侍省的宦官没有闲着,他们有条不紊的布置场地。
比如在御座前拉起一道透光模糊的帘子,把皇帝御座和宫殿大堂隔离。
又把大门全部关闭,几个宣赞舍人站在宫殿外严阵以待。
赵煊透过帘子,很难看清外面的事物,他们想看见皇帝更加困难,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使者只能待在宫殿外由内侍传话。
内侍在宫殿外,还暖心的给砖石上垫一套赤色垫子,方便使者下跪不伤膝盖。
一切布置完毕,宣赞舍人宣使者上殿。
刘晏弯腰低头,谦卑恭敬地从侧门进入,在内侍指引下跪在提前准备好的垫子上。
宫殿大门甚至没有开启,而他都不敢抬头。
“刘使,可抬头听圣听!”
“使臣刘晏拜见南朝皇帝,奉大金国皇帝、大金国二太子之命觐见!”
“行礼!”
宣赞舍人的命令下,刘晏对着紧闭的宫门行礼,随后才能正式说明来意。
“国书何在?”
赵煊坐在昏暗的宫殿内挠耳洞,规规矩矩的麻烦死,他忍不住笑,小声嘀咕,都被人家围城啦,还有什么国书往来?
因为没有国书,刘晏再拜:“臣携大金国二太子手书前来!”
这时,李神仙推开宫殿大门。
不顾形象的赵煊慌忙坐直,满脸威严,故意低沉着声音说道:“所来何事?”
刘晏隔着帘子,看不清大宋皇帝的庐山面目,只知道这位皇帝年纪尚小,有些左顾右盼,便拿出书信道:“大金二太子有言:贵朝江山万里,物产丰沛,人杰地灵,独朝堂不能言出必行,许诺三镇诸州之地久不能割,今日大金左副元帅进至开封城下,若再不割地和议,赔付金银,大金国军队将冲破开封,所至生灵涂炭,都拜宋皇所赐,百姓哀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