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千鹤颤抖着护住腹部的动作落入中村正雄眼中时,这位关东军情报头子的手指在军刀柄上捏出了青筋。
“帝国的血脉……岂能被支那特务玷污?!” 他盯着千鹤尚未显怀的腹部,仿佛那里盘踞着一条毒蛇。
雪姬的枪口仍在冒烟,声音却带上了罕见的慌乱:“父亲!这孩子留着就是祸根!万一他将来……”
“闭嘴!” 中村突然暴喝,目光扫过满场日伪要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们听见了不该听的秘密。
中村正雄缓缓摘下白手套,露出掌心一道陈年刀疤。那是1937年南京战役时,一个中国孕妇临死前咬的。
“把孩子生下来。” 他忽然用只有自家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但必须由我亲自监管,我要让这个孩子成为钓出军统特务的活饵。”
千鹤浑身发抖,却见父亲俯身凑近她耳畔,呼吸带着腐酒味:
“如果他敢来救你们母子……我就让他亲眼看着孩子被改造成帝国的刀。”
当墨寒展开那张染血的绢布时,黄浦江的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孩子会活着,但不再是你的人。
字迹被泪水晕开,边缘还沾着千鹤常用的栀子香粉。中村正雄连这种细节都要算计,就是要让他知道:这封信是真的,而千鹤,已经成了囚徒。
他攥紧血书,指节发白。
她本可以揭发我,她本可以恨我,她本可以……不这么傻……
远处的海关钟声敲响十二下,像丧钟。
当千鹤踉跄着撞进墨寒藏身的船坞时,他闻到了浓烈的清酒味,她从不喝烈酒。
“父亲醉了两小时…...” 她喘息着抓住他的前襟,指甲掐进他胸口的旧伤,“姐姐明天…就要带我回日本!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他们会…...”
话未说完,她突然干呕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潮红。
墨寒这才发现她左手腕缠着渗血的绷带,为了保持清醒,她竟然用发簪自残。
“千鹤,你疯了?!” 他低吼着扯下领带给她包扎,却被她冰凉的手握住。
“墨寒,这是你的真名吗?” 她仰起脸笑了,眼泪滚进嘴角的伤口,“至少让我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本该推开她。
可当千鹤踮起脚时,墨寒鬼使神差地俯身,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清酒的苦涩,像一场迟来的爱情。
墨寒闻到了她唇间残留的清酒气息,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本该推开她。
可她的睫毛在颤抖,眼泪无声地滑落,沾湿了他的脸颊。她的唇冰凉而柔软,带着决绝的意味,仿佛这不是一个吻,而是一场无声的诀别。
墨寒僵了一瞬,随即闭上眼,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一次了。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后颈,指尖陷入她柔软的发丝,像是要把这一刻刻进骨血里。
她的呼吸急促,带着细微的抽泣,像是濒死的蝴蝶在掌心挣扎。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低语。
他的舌尖尝到了咸涩的泪水,还有她咬破唇角的铁锈味。她吻得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所有的爱恨都倾注在这一刻,然后彻底斩断。
月光从船坞的缝隙间漏下,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
千鹤的手指滑到他的胸口,轻轻按在那道旧伤疤上——那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时留下的,她曾用指尖描摹过无数次。
“记住我……” 她在他唇间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下一秒,破空声骤响!
一柄飞刀擦着墨寒的耳际钉入身后的木箱,刀柄震颤,发出嗡鸣。
千鹤猛地睁眼,瞳孔紧缩。
墨寒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松开了她。
“走。” 他低声道,嗓音沙哑。
千鹤的指尖从他衣襟滑落,最后轻轻碰了碰她他的手腕,像是无声的告别。
然后,她转身没入黑暗,再没回头。
船坞的门在千鹤身后关闭的瞬间,墨寒的舌尖抵上了犬齿。那里残留着栀子香粉的甜腻,混合着铁锈味的血——她的血。
这个认知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割头发了。
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指腹正碾着那缕冰凉的发丝。日本女人讲究"结发同枕",可见千鹤对他的用情太深。
黄浦江的浪涛声里,墨寒突然低笑出声。
他居然在计算孕期。十二月零七天。足够胚胎长出指纹的周期,却不够中村家改造一个活体武器的准备期。
千鹤故意说漏的奉贤行程、雪姬实验室的恒温箱、以及黑桃K上个月截获的"雏鹰计划"密电——所有线索在脑内拼接成恐怖的蓝图。
那孩子会先学会拿手术刀还是枪?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喉头突然涌上腥甜。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直到听见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地下室的钨丝灯在墨寒头顶摇晃,将他的影子钉在斑驳的水泥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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