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码头，晨雾未散。
顾雪瑶的御船缓缓驶离岸边，两岸杨柳依依，水波荡漾。她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苏州城，轻轻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眉间闪过一丝倦色。
"阿姐，风大，进去歇着吧。"顾雨岚为她披上薄氅，关切道。
顾雪瑶点点头，刚转身欲回船舱，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
一道清朗熟悉的声音传来，顾雪瑶回头，只见柳明背着琴囊，气喘吁吁地站在岸边，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柳公子？"她微微蹙眉，"你这是……"
柳明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在下……实在不愿就此错过姑娘，便擅自跟来了。"
顾雨岚挑眉："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明耳根微红，却坚定道："在下知道姑娘身份尊贵，不敢有非分之想，但若能随侍姑娘身侧，为姑娘抚琴解闷，便心满意足。"
顾雪瑶无奈摇头："柳公子，我已说过，我心中只有我夫君一人，你不必如此。"
柳明却固执道："在下不求姑娘垂怜，只求能远远看着姑娘，便已足够。"
顾雪瑶见他执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退，只好道："罢了，你先上船吧，待到了京城再说。"
柳明大喜，连忙登船，眼中满是欣喜。
船舱内，顾雪瑶孕吐难忍。
连日舟车劳顿，加上孕期反应，顾雪瑶面色苍白，靠在软榻上，连喝口清茶都觉得反胃。
"阿姐，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顾雨岚心疼道。
顾雪瑶摇摇头："无妨，只是寻常孕吐，歇会儿就好。"
正说着，舱门被轻轻叩响。
"姑娘，在下煮了些酸梅汤，或许能缓解不适。"柳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雨岚挑眉，看向顾雪瑶："让他进来？"
顾雪瑶略一沉吟，点头。
柳明端着瓷碗进来，碗中酸梅汤色泽清透，还撒了几片薄荷叶，清香扑鼻。他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顾雪瑶面前："姑娘试试？"
顾雪瑶接过，浅尝一口，酸甜适中，竟真的压下了几分恶心。
"多谢。"她微微颔首。
柳明眼中闪过一丝满足："姑娘喜欢就好，在下还备了些清淡小食，若姑娘有胃口，随时可以吩咐。"
顾雪瑶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中无奈又好笑。
"柳公子。"她放下碗，语气温和却疏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我身份有别，你不必如此。"
柳明却摇头："在下不求回报，只愿姑娘安康。"
顾雪瑶见他执迷不悟，索性直言："柳公子，我乃当朝皇帝，此次回京，便是要回宫见我夫君。你可知，若让他知晓你擅自跟随，会有什么后果？"
柳明一怔，随即苦笑："在下……猜到了。"
"那你还要坚持？"
柳明抬眸，目光澄澈："在下只求能远远看着姑娘，哪怕只是做个乐师，为姑娘弹一曲《凤求凰》，便已无憾。"
顾雪瑶一时无言。
这人痴心至此，倒让她不好强行赶人。
"罢了。"她轻叹一声，"你先留在船上，待到了京城，再做打算。"
柳明欣喜若狂，连连道谢，这才退下。
顾雨岚忍不住笑道："阿姐，姐夫若知道船上多了个痴情乐师，怕是要气得跳脚。"
顾雪瑶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先瞒着吧，等回京再说。"
御船顺流而下，离京城越来越近。
柳明每日都会为顾雪瑶抚琴，或煮些开胃的膳食，尽心尽力，却始终保持着恭敬的距离。顾雪瑶虽觉得他固执，却也欣赏他的才华与真诚，便默许了他的存在。
只是……
她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京城轮廓，唇角微勾。
"景琰，这次……你可要好好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