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含王宫,大婚当日。
晨曦微露,顾雨岚已坐在梳妆台前。侍女们为她戴上凤冠,金丝累成的凤凰展翅欲飞,九串珍珠垂帘在额前轻晃,映得她肤如凝雪。
"姑娘真美。"老嬷嬷边梳头边念叨,"殿下见了,怕是要看呆了去。"
顾雨岚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这一年多来,她已习惯"诺兰"的身份,可今日大婚在即,心头却莫名空落,仿佛遗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阿兰!"
宫卓裕不顾礼数闯了进来,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侍女们慌忙行礼,却见他像个毛头小子般冲到顾雨岚面前,拉起她的手:
"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顾雨岚轻笑,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都要成婚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宫卓裕不以为忤,反而将脸贴在她掌心蹭了蹭:"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他眼中盛满星光,"阿兰,我们终于可以相守了。"
这声"相守"让顾雨岚心头微颤。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倾尽所有的男子,努力压下心中那丝异样:"嗯,相守。"
吉时将至,喜乐响起。宫卓裕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去前殿准备。顾雨岚在侍女搀扶下起身,忽然瞥见妆奁下露出一角红色——是个小小的布偶,针脚歪歪扭扭,却绣着个工整的"安"字。
"这是..."她鬼使神差地将布偶藏入袖中。
......
大殿红绸高挂,宾客满座。
顾雨岚缓步走向等待的宫卓裕。他站在红毯尽头,眼中再无他人。南含王高坐主位,难得露出慈爱笑容。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一拜天地——"
顾雨岚与宫卓裕齐齐跪拜。起身时,她袖中的布偶突然掉落。宫卓裕弯腰去捡,却在看清那物时脸色微变。
"二拜高堂——"
第二拜刚结束,殿门突然被撞开!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冲入——
"阿岚!"
沈渊手持一枚双鱼玉佩,阳光穿过玉身,在顾雨岚脸上投下粼粼波光:"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
顾雨岚如遭雷击!那玉佩...那声音...脑海中无数碎片突然拼接——悬崖边的告别、火光中的拥抱、产房内的嘶喊...还有那个总是温柔唤她"阿岚"的男人...
"沈...渊?"她头痛欲裂,踉跄后退。
宫卓裕一把扶住她:"诺兰!别听他胡言!"
沈渊上前一步,举起玉佩另一面——上面刻着"永结同心":"你说过,这玉佩一人一半,生死不离!"
记忆如潮水涌来。顾雨岚浑身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她是顾雨岚,大周摄政王妃,沈渊的妻子,沈安的母亲...
"阿兰..."宫卓裕声音发颤,抓着她的手冰凉如铁,"今日是我们..."
"小心!"
沈渊突然暴喝!只见十余名黑衣人从殿外杀入,刀光凛冽——是西戎残部!
一支利箭直射顾雨岚心口!宫卓裕猛地将她推开,箭矢深深扎入他的肩膀!
"保护二皇子!"侍卫们拔剑迎敌,大殿瞬间乱作一团。
沈渊箭步上前,一把将顾雨岚和沈安护在身后。小沈安吓得哇哇大哭:"娘亲!爹爹!"
这声"娘亲"彻底唤醒了顾雨岚。她眼中迷茫尽褪,凌厉如刀。当一名刺客挥刀砍向沈安时,她本能地侧身一挡,同时劈手夺过对方兵器,反手就是一记杀招!
鲜血飞溅,刺客轰然倒地。宫卓裕捂着肩伤,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才是真正的顾雨岚,那个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妃!
"阿兰..."他喃喃道,眼中满是痛楚与了然。
混战中,沈渊与顾雨岚背靠背御敌,配合默契如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心领神会。宫卓裕远远望着,突然明白自己永远无法介入这种羁绊。
当最后一名刺客倒下,大殿已是一片狼藉。顾雨岚喘着气,看向肩头染血的宫卓裕,泪水夺眶而出。
"殿下..."她跪在他身旁,颤抖着为他查看伤势。
宫卓裕勉强一笑:"你...想起来了?"
顾雨岚哽咽点头。宫卓裕闭上眼,喉结滚动:"真好..."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至少...你安全了..."
南含王在侍卫搀扶下走来,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卓裕..."
"父王,"宫卓裕虚弱地说,"让他们走吧。"
沈渊抱着吓坏的沈安走近,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情敌。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竟有种惺惺相惜。
顾雨岚撕下嫁衣一角为宫卓裕包扎,动作轻柔如对待易碎品。当她转向沈渊父子时,眼中满是挣扎与愧疚。
"阿岚,"沈渊轻声唤道,"回家吗?"
家。这个字眼让顾雨岚泪如雨下。她看向宫卓裕,后者别过脸,却轻轻推了推她的手:
"去吧...他们在等你..."
当她走向沈渊时,身后传来宫卓裕压抑的啜泣。这声音将永远刻在她心里,成为最深的亏欠。在南含生活的这些年,她早已将宫卓裕当成了家人…在异国他乡,最信任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