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丽忽将团扇一合,狡黠一笑:“妾身要三成。”说话间故意挺了挺身子,那对傲人雪脯几乎要撑破衣襟。
林彦秋瞥见前方二人已入雅间,淡淡道:“此事容后再议。”
他心下暗忖:这女子野心不小,若不稍加压制,日后怕是难以驾驭。
林彦秋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简丽一时怔住,待回过神来,他已掀帘入了雅间。简丽忙敛衽快步跟上。
众人分宾主落座,田大晖举着青瓷酒盏起身道:“今日得遇刘东家,实乃沧山之幸。”众人共饮后,宴席便开了。
作为引荐人,林彦秋执壶斟酒,笑道:“刘东家且看,田大人这般盛情,收购云岭客栈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如趁此良机,表个态如何?”这话明是说笑,实则是给田大晖做足面子。
刘力把玩着手中的玛瑙杯,瞟了眼简丽:“二位大人,前儿戏班子有出折子戏,演的便是东家反要听账房的主意。这等大事,在下可不敢擅专。”
简丽不慌不忙执帕掩唇:“东家说笑了,妾身不过替您盘算些银钱小事。真正拍板的,自然还是您。”话虽对着刘力说,那双杏眼却不住往林彦秋身上瞟。
林彦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暗忖这女子当真厉害。刘力挤兑她,她倒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若叫旁人看出端倪,成何体统?
酒过三巡,那简丽姑娘偏又挨着林彦秋坐下。她换了身桃红抹胸,外罩轻纱半臂,每每俯身布菜时,胸前雪腻便不经意擦过林彦秋臂膀。这般若有似无的撩拨,直叫人如坐针毡。
宴毕,田大晖亲送众人至驿馆安歇,嘱咐林彦秋好生款待贵客后,便匆匆离去。刘力不胜酒力,刚入客房便倒头酣睡。
林彦秋回到厢房,正欲取铜壶斟茶,忽闻门上轻叩。开门见是简丽,这女子闪身入内时,还做贼似的四下张望。
“啧啧,”简丽径自坐在酸枝木圈椅上,毫无仪态地伸了个懒腰,“大人这住处,未免太简朴了些。”
林彦秋蹙眉:“注意些体统。”
简丽柳眉一挑:”奴家在绸缎庄白干了一整个月,大人当初的承诺,莫非不作数了?”
“按万两估价,三成便是三千两。”林彦秋叹息着坐到远离她的床榻边,“你拿得出来么?”
简丽冷笑:“大人这是明着欺负人?云岭客栈建了不过两年,当初造价至多八十万两。”她忽然压低声音,“昨夜刘东家醉酒,可是把大人的盘算都吐露了。”
简丽这番话,林彦秋并不意外。这女子的精明,他早已领教。难怪方才席间刘力要挤兑她,原是因酒后失言的报复。
林彦秋眸光一冷,嗤笑道:“区区一个云岭客栈就让你眼红?本官正筹划组建‘沧山商帮’,以官田入股,引四方客商,将本县山货产销统归一处。”
简丽闻言顿时正襟危坐,眼中泛起异彩:“大人可否详说?”
“明年本官要推行‘青田法’。”林彦秋执起案上茶盏,“专种不施粪肥的洁净作物。待茶叶、山珍打出名头,再扩至全县。你想想,这十万大山里的产出若统归一处...”
简丽却绞着帕子道:“这些终究太远,眼下云岭客栈...”
“四十两,客栈全归你!”林彦秋突然拍案。
简丽吓得一颤:“妾、妾身哪有这些...二十股也行...”
“十万两,予你两成。”林彦秋拂袖道,“客栈由你经营,另领掌柜俸禄。绸缎庄也归你管,再添一份工钱。”
简丽眼波流转:“俸禄几何?”
“绸缎市利钱抽五厘,客栈亦然。”
“成交!”简丽突然扑上来,朱唇在他面颊一点。林彦秋急忙推开,却见窗外竹影婆娑,恰有衙役经过。
林彦秋见她欢喜至此,不由失笑,将人推开道:“就这点出息?值得这般高兴?”
简丽飞了个眼刀:“上月绸缎庄净利二十万两,五厘便是一万两。”她掰着染了蔻丹的纤指,“在我兄长铺子里,每月不过五十两俸银,见人就得陪笑,脸都僵了。年节分红给个一千两,够做什么?”
林彦秋挑眉:“你不是说有万两积蓄?”
简丽笑容一滞,低头数道:“钱庄票号里存着三千两,宅子典当了能得六百两,再找姐妹借一千两...”
林彦秋闻言重新打量这女子,沉吟片刻叹道:“罢了,宅子别卖了。这十万两算我借你的,日后从红利里扣还。”
简丽猛地抬头,颊生红霞:“利钱...怎么算?”
见她这般情态,林彦秋知她会错了意,苦笑着拉开雕花门:“事情既已议定,还不快走?”他故意沉下脸,“再不走,可真要算利钱了。”
简丽却不羞不恼,反而挺起那对傲人的雪脯,眼波流转道:“随时恭候大人来收利钱~”说罢扭着水蛇腰跨出门槛,回眸一笑间,金步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林彦秋为避嫌,未参与此次商谈。杜北丰得知后,委了新上任的县丞石毅与主簿年桦为官中代表,与商贾接洽。
刘力与简丽并未急着表露收购之意,先是装模作样地将客栈里外看了个遍。刘力还算客气,只略略点评了几句。简丽却是一点情面不留,对着陪同的年主簿指指点点,这梁柱朽了、那窗棂歪了,好好一个云岭客栈,经她一番说道,倒似成了无人问津的破落户。
年桦始终面色如常,只偶尔应个“嗯”、“哦”,任她如何挑刺,只作未闻。简丽这般伶牙俐齿,偏碰上个闷葫芦,一肚子机锋竟无处施展。
午后刘力便告辞返程,留下简丽独掌谈判。这女子晚间倒还安分,未去寻林彦秋纠缠,只搬了把藤椅坐在廊下乘凉。
她特意换了轻薄的纱裙,玉腿半露,酥胸微敞,可惜林彦秋闭门不出,这番风情全然白费。
倒是引得楼下巡更的差役来回踱步,那粗使婆子看在眼里,忍不住碎了一口:“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