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朱由校惊诧于皇后张嫣所言,他自是了解张嫣的,不会诓骗于他。
思量片刻之后,他态度又有所转变:“忠贤向来忠心于朕,此事必有缘由,然江山传承不可有误……”
他又思忖少许,言道:“宝珠儿,朕若不测,祖宗江山当有人承袭……”
“圣上何出此言?”皇后张嫣急呼。
皇帝朱由校握紧皇后张嫣的手:“朕忧心于此,皇后需上心才是!”
皇后张嫣泪流不止。
抬手抹去张嫣脸颊泪珠,皇帝朱由校继续说道:“朕若不测,皇族宗室,可有符合祖宗成法,又德配神器者?”
皇后张嫣一边哭泣,一边思忖,良久才言:“臣妾听闻,皇五弟信王,德才兼备!”
这是她给出的答案。
皇帝朱由校闻言,仔细思考起来,随即说道:“五弟有德才,朕亦知晓,然其行事向来急躁,也多有疑性,恐有不妥?”
皇后张嫣连忙说道:“圣上,皇五弟乃先皇之血脉,与圣上为亲兄弟也!虽性格有缺,或可遣大臣辅改!”
皇帝朱由校认可张嫣所说:“既是如此,让五弟入宫来见!”
皇后张嫣闻言,连忙遣人通传信王朱由检入宫面见皇帝。
约莫半个时辰,信王朱由检被小黄门领到皇帝寝宫。
在寝宫伺候的太监禀报:“皇爷,皇后娘娘,信王到了!”
“宝珠儿,扶朕坐着!”皇帝朱由校道。
皇后张嫣连忙将皇帝扶着坐起,然后找来靠枕垫着。
皇帝朱由校呼顺了气,才对寝宫中的太监宫女摆手:“让五弟进来,其他人都退下!”
太监宫女都离开寝宫,皇后张嫣也退到屏风后暂避。
信王朱由检进入寝宫,在外间对着龙榻方向拱手行礼:“臣弟由检,拜见皇兄,问皇兄安!”
“五弟来了,近前来说话!”皇帝朱由校对着外间招了招手。
听到皇帝发话,信王朱由检低着头走进里间。
还不待他继续问安,就听皇帝再度说话:“五弟,再近前来!”
信王朱由检只得听命,走到龙榻旁,忽见皇帝病态之重,惊忧俱显:“皇兄,何故病重至此?可是太医未尽全功?臣弟这就问罪去!”
“五弟回来!”皇帝朱由校叫住信王,继续说道:“朕病重至此,实乃天意,太医纵然有妙手回春之术,也难违天道,勿要随意猜忌,以后行事切忌急躁。”
“皇兄……”信王朱由检还想说什么,但见皇帝说的恳切,便压下心中言语,拱手回应:“臣弟谨记皇兄教诲!”
“来!”皇帝朱由校抬手要抓信王的手。
信王朱由检连忙来到龙榻旁,伸手与皇帝的手握在一起,他只感觉回到少时,两兄弟经常手拉手在宫中玩耍。
皇帝朱由校打量一番信王,似有仁君之象,满意的点了点头:“吾弟,当为尧舜!”
信王朱由检听到此言,顿时大骇,连忙跪地请罪,连连磕头:“这这这……皇兄何出此言?臣弟应万死!”
他深知皇兄这句话有多严重,关乎他的性命,也很担心这是皇兄的试探。
就算不是皇兄的试探,事情一旦被传出去,也定然惹来杀身之祸。
如今的魏忠贤,那可是称做“九千岁”,权势滔天,若知晓他可能染指神器,必有阴谋诡计加于他身。
见信王如此模样,皇帝朱由校连忙说道:“五弟!起来说话!”
“皇兄,臣弟惶恐!”信王朱由检额头贴地,丝毫不敢听从皇帝的意思起身。
皇帝朱由校只得一手强撑在龙榻边缘,一手将信王拉起:“五弟不必惶恐!皇兄登基七年,德凉功寡,福薄无嗣,不得上天庇佑,皇兄若有不测,五弟之德才当可托起祖宗江山,中兴大明!”
信王朱由检惶恐的说道:“皇兄仁圣宽德,龙体定能康建,臣弟无德无才,如何担的起江山?皇兄,万万使不得啊!”
说着,他又一头磕在地上,金砖砰响。
屏风后的皇后张嫣,见信王始终推脱,也顾不得礼仪,急匆匆的从屏风后走出来:“皇叔不要推辞!”
信王朱由检一听是皇嫂的声音,连忙对皇嫂磕头行礼:“臣弟见过皇嫂!”
皇后张嫣连忙虚扶信王起来:“皇叔,宫中风云变幻,奸人蠢蠢欲动,欲使宫外血脉窃取神器,若不防备,恐演‘新莽之于孺子婴’事,大明江山有异主倾覆之危啊!”
“皇嫂,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胆?”信王朱由检目瞪口呆。
皇后张嫣很想直说阉宦魏忠贤居心叵测,但看了一眼极其信任魏忠贤的皇帝朱由校,才婉转开口:“宫中自有野心之辈,外庭亦有罪恶之人!”
信王朱由检还要推脱:“皇嫂,臣弟只怕……”
皇后出声打断,苦口婆心:“皇叔,你且答应,若圣上能够康健,自会继续执掌神器,倘若……到时皇叔当登大宝,守护大明江山!”
信王朱由检看向皇帝:“皇兄……”
皇帝朱由校诚心开口:“五弟,你皇嫂所言在理,你我亲兄弟,皇兄若不测,兄终弟及,合乎礼法,他人言说纷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