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首石门的机关齿被张骁用浸透黑狗血、饱经煞气的黑驴蹄子死死卡住,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闷响后,终于彻底沉寂。沉重的石门缓缓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浓烈得如同铁锈混合着千年湿土的气息,猛地从门缝里喷涌而出,呛得人鼻腔发酸。
“门后有毒瘴,屏息!”张骁低喝一声,声音在幽闭的入口处显得格外清晰。他体内卸岭力士的传承之力悄然流转,一股灼热精纯的内息自丹田升起,迅速游走四肢百骸,皮肤下仿佛有微弱的气流在鼓荡,将扑到身前的浊气微微推开寸许。陈青梧与陆子铭紧随其后,各自运转家传心法,闭气凝神。陈青梧修习的摸金秘术心法偏向阴柔绵长,气息沉凝;而陆子铭的发丘天官传承则更重精神感应,此刻他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门后的黑暗。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空气粘稠湿冷,石壁上凝结着厚厚一层滑腻冰冷的露水,脚踩在粗糙的、带着细微砂砾感的地砖上,发出“沙沙”的回响,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甬道异常狭窄,两侧石壁打磨得相对平整,却带着一种粗粝原始的蛮荒感,深褐色的石质在微弱的光线下透出铁锈般的暗红。前方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手电光柱刺进去,如同被无形的怪兽吞噬,仅仅照亮前方几步之遥,光束的边缘迅速模糊、溃散。
“这石头……”陈青梧用手指小心地刮蹭了一下石壁边缘,指尖传来一种奇特的、带着细微金属质感的冰凉,“不是纯砂岩,里面掺了东西,有股子……铁腥味。”她将沾着暗红色粉末的指尖凑到鼻尖前,那股铁锈混合着土腥的陈旧气味更加浓烈。
陆子铭立刻凑近,用强光手电仔细照射她触碰的位置,又用手轻轻叩击石壁不同区域,凝神倾听那沉闷的回响。“不是掺料那么简单,”他语气凝重,带着考古学者特有的严谨,“这是‘血岩’。古迦太基和腓尼基一些最血腥的祭祀场所,会用大量牺牲者(通常是战俘或奴隶)的鲜血混合特殊粘土和铁砂反复浇铸、夯实,形成这种独特的祭祀建筑基材。怨念和血气被强行封存千年,阴毒得很。”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条道……怕是通向祭坛核心的‘血牲之路’。”
一股寒意无声无息爬上三人的脊背。手电光柱似乎也被这阴森的描述压得黯淡了几分,在甬道深处不安地晃动。
就在陆子铭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嗤——嗤嗤嗤——”
甬道两侧的石壁深处,毫无征兆地响起一连串细密急促、如同无数干柴被同时点燃的摩擦声!紧接着,无数幽暗、惨淡的青绿色火苗,如同被无形之手点燃,骤然从紧贴石壁的凹槽里窜出!
那些凹槽并非简单的灯槽,而是被精雕细琢成蜿蜒盘绕的毒蛇形态!蛇身紧贴石壁,蛇头高昂,狰狞的蛇口大张。此刻,青绿色的诡异火焰正从每一张蛇口中喷吐而出!这火毫无温度,反而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火焰跳跃间,散发出一种腐败草木混合着陈旧骨灰的刺鼻气味。
整个狭窄的甬道,瞬间被这幽暗、跳跃、无声燃烧的磷火彻底照亮!光线惨绿,将三人的脸映得如同鬼魅,影子在扭曲晃动的蛇形光影中拉长、变形,张牙舞爪地投在对面的石壁上。
“青磷火!见鬼,这玩意儿沾上就阴毒入骨!”张骁脸色剧变,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出声。他反应快如闪电,在磷火燃起的同一刹那,左手闪电般探入腰间特制的皮囊,一把抓出大把混入了雄黄、朱砂和艾草灰的驱邪药粉,手腕猛地一抖,灰白色的粉末如同扇形烟雾般急速挥洒而出,瞬间在三人身前形成一道弥漫的粉尘屏障!右手则毫不犹豫地将那根煞气深重的黑驴蹄子挡在身前。
几乎在粉尘屏障形成的瞬间,那些惨绿的磷火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火苗猛地蹿高,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几朵脱离蛇口的火星如同有生命的鬼虫,飘飘忽忽撞入粉雾之中,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冒起几缕腥臭的白烟,最终不甘地熄灭。
磷火照亮了之前被黑暗笼罩的细节,也带来了更深的恐怖。在两侧渗着冰冷水珠的石壁上,每隔几步,就镶嵌着一尊半人高的陶俑!
这些陶俑造型古拙而狰狞,姿态扭曲痛苦,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膝跪地,头颅却以一种非人的角度极力向上昂起,嘴巴大张,形成一个无声哀嚎的永恒姿态。它们表面涂着粗糙的暗红色陶釉,在青磷火的映照下,釉色呈现出一种近乎凝固血液的深褐,闪烁着油腻、诡异的光泽。
而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在那些陶俑身上一道道细密的龟裂纹隙中,正有粘稠、暗红的液体,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一滴一滴地向外渗出!粘稠的液体顺着陶俑冰冷粗糙的身体蜿蜒流下,在脚边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刺目的暗红,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霉味,瞬间压过了磷火的腐臭,弥漫在狭窄的甬道里,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