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突然震动,提示有新消息。
主控台的读取进度刚停在百分之六十九,林晚的手指还未离开屏蔽盒,警报声便撕破了静默。红色警示条在三块主屏上同步滚动:系统防护协议崩溃,动态诱捕模块失效,底层数据流出现异常外溢。
她立刻调出技术日志。干扰信号的频率不再是稳定的六小时周期,而是呈现出不规则跳跃,最近一次攻击发生在凌晨一点零四分,比预估提前近一个半小时。更关键的是,这次信号携带了一种新型扰码,能在穿透防火墙后自动重组结构,绕过预设陷阱。
“不是简单的加强。”她低声说,目光扫过波形图,“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模式。”
通讯面板亮起,科研负责人出现在画面中,脸色紧绷。“我们部署的伪装系统被识破了。对方似乎知道那是诱饵,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攻击能量就完成了突破。现在核心模块正在承受持续压力,部分功能已经开始降频运行。”
林晚没有回应,而是迅速打开离线解析的剩余数据。芯片中的信息终于完全解密,一段加密通信记录浮现出来——正是那封来自赵铭办公室的邮件附件内容。文件表面是Q3评估反馈,实际嵌套着一组指令代码,指向一个未登记的远程控制端口。
她将这段代码拖入分析模型,十秒后,屏幕上跳出匹配结果:该端口曾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与联盟系统的三个备用信道建立过短暂连接。其中一条路径,正是她昨夜下令追查的代理人所使用的中转服务器。
“他们不是在攻击系统。”她合上终端,“是在校准方向。”
话音未落,市场组的紧急通讯强行切入。苏悦的脸出现在副屏上,背景嘈杂,几名工作人员正快速翻阅资料。
“三个账号同时发视频。”她语速极快,“自称是联盟合作医院的前数据员、评审会记录员、外包审计助理。指控我们伪造疗效数据、操控评审投票、贿赂第三方机构。剪辑得很专业,有聊天截图,还有所谓的‘内部录音’。”
林晚盯着她的表情,悄然凝视双眼。苏悦的情绪里有焦灼,也有愤怒,但深处藏着一丝迟疑——像是某种念头并非完全出自她本人,而是在被外界推动着做出反应。
她收回视线,立即调出舆情监控界面。三条爆料帖发布间隔不超过八分钟,话题标签高度统一,转发量在十分钟内突破五万。两家原本支持联盟声明的企业官微已删除相关动态,客服热线开始接到大量质疑电话。
“按应急预案执行。”林晚开口,“把儿童医院那个案例提前全网推送,优先投放情感类平台。法务组立刻向三家媒体平台提交侵权警告函,并对外发布即将启动司法鉴定的公告。”
苏悦愣了一下:“可鉴定流程还没走完,现在说这个……”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林晚打断,“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我们不怕查。”
屏幕那头,苏悦咬了下嘴唇,最终点头切断通讯。
林晚随即接通科研组。“关闭所有非必要服务,把资源集中到核心协议层。另外,启动‘灰域模拟’程序,在系统边缘构建虚假崩溃环境,诱导对方继续暴露攻击路径。”
“可如果他们这次不按常理出牌呢?”对方声音低沉。
“那就说明,他们已经不在乎是不是秘密行动了。”
挂断前,她补充一句:“把上次我提的那个自迭代防护机制激活。哪怕多消耗些算力,也要确保下次攻击来临时,能留下完整的痕迹。”
命令下达后,主控室内各岗位迅速响应。技术团队转入深层调试,市场组开始批量生成应对素材,调查组则重新梳理那家贸易公司的全部合同往来。
林晚却没有放松。她调出近二十四小时的所有内部指令记录,逐条比对传输路径。正常情况下,所有作战指令都应通过主加密通道直达执行端,但她在两条看似无关的日志中发现了异常:一条关于舆情反制的调度令,在发出后曾短暂跳转至一个备用中继节点,而该节点的物理位置,位于城西一栋已被废弃的办公大楼内——正是赵铭早年创办公司时的注册地址。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条线索标记为高危,随后起身走向会议室。苏悦和科研负责人几乎同时抵达,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林晚坐下后说,“刚才下达的每项指令,你们是怎么理解的?”
两人对视一眼。科研负责人先开口:“我认为当前重点是稳住技术防线,只要系统不彻底瘫痪,就有机会反制。”
苏悦接着说:“我觉得舆论不能放任不管,必须用真实案例抢回话语权。”
林晚静静听着,再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分别凝视二人。科研负责人脑中闪过的是技术推演图,清晰而自主;但苏悦的画面里,却有一段重复闪现的对话片段——正是她自己半小时前说过的那句“透明才能打破猜疑”,此刻竟像被反复播放的录音,在意识深处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