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葛大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苏月禾和星澜公主连日来的迷茫与绝望。过了河,翻过黑风岭,就是多罗国!王兄就在山的那一边!
这个认知,让星澜公主的心脏狂跳起来,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苏姐姐……”星澜挣扎着侧过身,急切地看向苏月禾,眼中燃烧着迫切的火焰,“我们……”
“公主,我明白!”苏月禾立刻按住了她,声音虽轻却异常冷静,“但现在不行!王爷伤势太重,毒伤虽暂时压制,内腑之创依旧凶险万分,经不起颠簸!你我二人也伤势未愈,强行翻山,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看向石昊磊,那张因剧痛和高热而扭曲、却依旧轮廓深邃的脸庞,昏迷中似乎也因体内的痛苦而紧锁着眉头。“我们必须等!等王爷能撑起身子,等我们恢复些力气!”
星澜看着石昊磊那惨状,再看看自己连坐稳都费力的身体,眼中的火焰被现实的冰冷浇灭了大半,只剩下不甘的焦灼。
她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嗯,我知道,王爷他为了我……我只是担心我王兄他……还有多罗国……”
“公主,我明白,欲速则不达!”苏月禾握紧了她的手,眼神锐利如针,“格勒既已登基,国内必然风声鹤唳。我们若贸然现身,非但救不了大王子,反而会自投罗网,辜负王爷舍命相救!
当务之急,是隐藏身份,在此地养精蓄锐,待王爷伤势稍稳,再做打算!”
苏月禾的分析如同冷水,让星澜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她无力地靠回简陋的枕头,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窗外北方的山影。王兄,你一定要撑住!
接下来的几日,在葛家倾尽所有,变卖了家里仅有的值钱物件,又向孙老大夫赊欠了不少药材,苏月禾取了自己手上的玉镯子交给葛老伯当了换些银钱。
这个玉镯是夫君送她的,可是眼下她们已然走投无路,看着葛老伯家家徒四壁的模样,心中实在是不忍。
这个玉镯只有夫君识得,若是夫君发现了定然能够寻到他们,她望着滔滔江水心中担忧不已,夫君不知如何了?
接下来在苏月禾的精心照料下,奇迹似乎真的发生了。
那琼汁草炼制的“九转还魂丹”药力非凡,加上药瞎子传给她的疗伤秘法,石昊磊的伤势竟然出现了转机!
他胸口那可怕的青黑淤肿开始缓慢消退,虽然凹陷依旧明显,但呼吸间的杂音减轻了不少,脉搏也渐渐有力起来。
最令人振奋的是他右手掌的毒伤!在苏月禾每日以金针引导、配合特制草药外敷内服之下,那触目惊心的黑紫色毒痕竟然真的被遏制住了!
虽然伤口依旧狰狞,焦黑的烙痕和贯穿的孔洞触目惊心,但毒素蔓延的趋势被彻底扼制,新生的、粉嫩的肉芽开始沿着伤口边缘顽强地生长!
石昊磊在昏迷数日后,终于有了些许意识。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说话,眼神涣散,但偶尔能睁开眼,模糊地辨认出苏月禾和星澜关切的面容,喉咙里能发出微弱的音节。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苏月禾和星澜欣喜若狂。
星澜公主年轻,底子好,加上丹药和悉心调养,恢复得更快一些。
肩背那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开始结痂,虽然动作稍大还会剧痛,但已能在苏月禾的搀扶下慢慢下地走动。
她每日最常做的,就是坐在石昊磊的炕边,用湿润的布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或是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温热的药汁。
看着他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星澜心中那份异样的情愫越发清晰——这个男人,用命护了她两次。
苏月禾的手臂伤口也已愈合结痂,行动无碍。她一边照顾两位重伤员,一边利用葛家简陋的条件,想方设法地调配草药,为后续可能的逃亡做准备。
葛家老小,尤其是葛婆,对这位医术高明、性情坚韧的“夫人”充满了敬佩,几乎是言听计从。
然而,葛家村终究只是个闭塞的小渔村。苏月禾拿出的非凡药丸、她神乎其技的金针之术、石昊磊身上那破碎却依然能看出华贵质地的衣料、星澜公主举手投足间难以掩饰的贵气……这一切,都如同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涟漪。
村头的葛癞子,是村里有名的游手好闲之徒。那日水生骑马急吼吼地去镇上请孙大夫,动静不小。
后来葛家又频繁出入镇上药铺,还变卖东西,更是引人注目。
葛癞子曾在葛大家门口探头探脑,无意中瞥见了躺在炕上的星澜公主——即使病容憔悴,那份清丽绝伦的姿容也绝非渔家女子可比!
还有那个昏迷的男人,虽然脸色惨白,但那通身的气派……
一个念头如同毒草般在葛癞子心里滋生:这三人,肯定是落难的大贵人!身上说不定藏着大笔钱财或者宝贝!
要是能……他不敢声张,只把这“秘密”告诉了镇上一个和他臭味相投、有些黑道背景的混混头目“黑皮”。